房俊喝著酒,將兩人神情收入眼底,笑嗬嗬道:“是否好似癡人說夢?但是你們要相信,這一天終究會來的。”

    馬周有些愣忡,他簡直無法想象當農民種地無需納稅,那將是怎樣的輝煌盛世?

    *****

    樹木蕭瑟,寒氣逼人。

    永平坊一處宅院之內,聽聞剛剛工部同僚傳來的消息,家中上下如遭雷噬,驚惶失措。

    家主裴大同坐在正堂椅子上麵色憂慮,其子裴炎坐在下首,義憤填膺。

    裴炎怒聲道:“房二此獠簡直恣意妄為、喪心病狂!二叔堂堂工部堂官,居然就被他當場拿下解送‘百騎司’,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吾河東裴氏絕不與其善罷甘休!”

    裴大同歎了口氣,道:“咱們代表不了河東裴氏。”

    他們這一支裴氏出身於河東裴氏,是東漢尚書令裴茂的後裔,裴茂長子裴徽,仕曹魏為冀州刺史,因子孫多在西涼為官,故號西眷。裴徽四世孫裴慬,由河西返回故鄉河東郡,居住在解縣洗馬川,子孫遂稱洗馬裴,亦稱河東裴氏洗馬房,人丁不旺,也沒有出什麽名傳千古的大人物,卻傳承久遠。

    但說到底也隻是河東裴氏的一支,不可能代表整個河東裴氏,而河東裴氏的主支乃是中眷裴,裴行儉的那一支……

    況且就算整個河東裴氏站在一處反對房俊又能如何?那可是連關隴、山東、江南各大門閥都不放在眼內的人物。

    裴炎道:“縱然房二氣焰囂張,可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若是任由欺淩,哪裏還有容身之處?”

    他雖然剛及舞象之年,卻已經完婚,妻子出身彭城劉氏,潭州都督劉德敏之女,前刑部尚書劉德威侄女……

    妻族與房俊之恩怨已經頗多,如今又加上自家與房俊之齷蹉,血氣方剛的裴炎豈能忍受?

    裴大同問道:“你待如何?”

    房俊囂張跋扈,當場將二弟裴翼拿下,若是交由刑部或者京兆府還好說,總能尋到人脈打點一二,可人被解送“百騎司”,當真是一籌莫展。

    裴炎道:“父親不必擔心,房二就算再是權傾朝野,總不能一手遮天吧?我這就前去禦史台,於禦史大夫麵前告他一狀,無論如何要將二叔解救出來!再不行,就去承天門前叩闕鳴冤,定要討還公道!”

    “百騎司”那是什麽地方?雖然對外宣稱隻負責京畿地區安穩以及對外軍事情報,但實際上卻是皇帝維係皇權的“鷹犬爪牙”,最擅長刑訊逼供,若是裴翼在三木之下被逼的按照房俊之意供認一些子虛烏有之事,整個“洗馬裴”都要被牽連進去,闔家遭殃。

    裴大同也隻能無奈認可,他之前不過是區區一個折衝府校尉,現在更因傷賦閑在家,對於此等朝堂風波又能有什麽辦法?

    好在自家兒子素來聰慧伶俐極有主見,索性交由他一手去辦,任何後果全家承擔便是。

    ……

    裴炎抵達禦史台之時,已經接近申時,尋常衙門已經下值,但是禦史台這種衙門整日裏接收舉報、審辦案件、彈劾官員等等事務無盡無休,隻要不是休沐之日,往往要到酉時皇城落鎖之時才會下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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