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天地之間至理也。

    凡是若仍有未盡之處,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武媚娘俏臉上有著茫然,華夏幾千上萬年文明曆史所總結、提煉出來的處世哲學,絕非她一個涉世不深、空有天賦的女子能夠參透其中精髓,因為這需要閱曆的增加。

    但這話聽上去淺顯易懂,道理明晰透徹,隻需仔細斟酌兩遍,自可感受其中的真諦……

    房俊笑道:“時至今日,為夫兵權在手,整個關中的軍隊盡皆歸為夫節製,這是何等滔天權勢?也就是陛下對為夫深信不疑,否則換了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因為那等於陛下將腦袋交給一個臣子手中……此等情形之下,為夫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若是還不滿足意欲插手政務甚至官員任免升遷,難道真的想當下一個霍光?不能將陛下的信任當做軟弱,欲壑難填、索取無度,隻會將大好局麵推向崩潰之境地,得不償失。”

    *****

    夜幕低垂,春明門華燈初上。

    還未到關門落鎖之時,城門處出出進進絡繹不絕,行人、馬車、騎士往來穿梭,再加上城門兩側全副武裝嚴查出入人員的兵卒,頗有幾分緊張氣氛。

    幾輛出城馬車慢悠悠隨著排隊的人群來到門前,盡管車轅上的車夫遞上“河南郡公”的名帖,負責搜查的兵卒卻渾不在意,執意挑開車簾,仔細看了一眼坐在車廂內的褚遂良,而後才準予放行,繼續搜查後邊的褚家其餘馬車,氣得褚遂良兩個兒子以及車夫、隨行的家仆怨氣不小,低聲咒罵。

    褚遂良端端正正坐在車廂內,對那些怨聲載道充耳不聞,目光從挑開的車簾看著恢弘高大的春明門,以及靠近城門處新建的不少房舍,情緒低落、感慨萬千。

    錢塘褚氏乃江左大族,隋滅陳之後,其父褚亮入長安為官,至今已經將近一甲子,三代人篳路襤褸、鑽營奮鬥,所有的一切努力、成果都在今日盡付東流。

    陛下雖然並未追究他附逆之罪,也保留了他的爵位,卻剝奪了他的官職,今時今日,他已然是一介布衣……

    馬車終於移動,緩緩的隨著隊列走出幽深的城門洞,城門城外,一門之隔,卻是天壤之別,今日出長安、歸鄉梓,錢塘褚氏再想返回長安,卻也不知還要等到何年何月。

    一陣呼喝聲自車外響起,引起一片吵雜,褚遂良下意識望去,便見到一隊騎兵行駛至春明門外,不知是否衝撞了等待入城的隊伍,招致一片喝罵,而後守城兵卒已經圍了上去。

    褚遂良本不予理會,但有一人開口說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吾乃令狐德棻,進京麵聖有要事奏秉,爾等速速讓開道路,否則若是誤了大事,誰也脫不了幹係!”

    令狐德棻?

    據褚遂良所知,宇文士及最後前往關隴各家又招募了一批私兵,其中令狐德棻出力不小,隨同安元壽、李懷勤、劉可滿等人一同攻打長安,卻被程咬金攔阻於鹹陽橋,一場大戰,安元壽損兵折將遠遁千裏,卻將宇文士及以及關隴私軍留在陣地之上,最終全軍覆沒,宇文士及淪為階下囚,令狐德棻見機得快,先一步隨著安元壽逃走,這會兒怎地還要入京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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