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堅可開山裂石,唯不能久。

    唯一可慮的,便是能否在拖垮房俊這三千鐵甲之後順利攻入武德殿,而不是被李靖、薛萬徹肅清長安周邊威脅之後入城增援太極宮……

    此戰之焦點一半在這裏,一半在玄武門外,隻希望李懷勤、劉可滿兩人不要敗得太快、也不要敗得太慘。

    *****

    立政殿一側的一間偏殿之內,房家女眷暫居於此,窗外風雨如晦,隱隱的喊殺聲隨著風雨透窗而入,搖曳的燭火下一張張或清麗端莊、或嫵媚嬌豔的俏臉上都染著憂愁,一顆顆芳心早已揪著,無比擔憂率軍出宮血戰、身先士卒的郎君。

    武媚娘緩步從外頭走進來,將一根檀香插在黃銅的香爐裏,用火折子將其點燃,淡淡的檀香味在房間內氤氳開來,燭光灑落在她紅色的裙裳,使得金絲滾邊泛著波紋一般的光澤,俏臉上神情恬淡,素手纖纖,端莊從容。

    隨著她的出現,房間內緊張寧肅的氣氛略微有所緩解……

    金勝曼拉著武媚娘的手坐在自己身邊,側臉看著武媚娘光潔秀美的臉龐,輕聲問道:“媚娘姐姐不擔心嗎?”

    武媚娘反手攬住金勝曼纖細的腰肢,眸中光亮點點,抿唇一笑,反問到:“擔心有用嗎?”

    金勝曼似乎不大習慣武媚娘這般親昵舉動,略微扭了一下身子,目光在窗前用纖手拄著下巴出神的高陽公主臉上掃了一下,咬著嘴唇道:“可還是必不可免的擔心啊。”

    自家男人身先士卒,率軍與十數倍於己的叛軍血戰不休,動輒有兵敗身死之虞,女人在後方束手無策,怎能不擔憂呢?雖明知擔憂無用,卻也難以抑製心中慌亂。

    武媚娘清聲道:“郎君自有心中抱負,為此不惜反對太宗皇帝易儲,寧願被撤職也不改初心,現在更是賭上自己的光明前程……咱們身為郎君的女人,就應當無條件的支持。郎君文韜武略、天下少有,若是他都不能應對的局麵,咱們跟著擔心又有什麽用呢?無非是‘生死契闊,與子成說’而已。”

    她自認胸有錦繡、不讓須眉,少女之時便不將天下男子放在眼中,但唯有房俊能讓她衷心敬服、傾心愛慕,願意一生一世、生死不離。

    金勝曼抿了抿嘴唇,眸光湛然堅定:“我也陪著媚娘姐姐一起。”

    若是自己的男人戰死沙場,生有何歡、死又何懼?還不如與姊妹們一道慨然赴死,既能不負郎君的情意,亦能以全自己的貞節。

    自從進入房家的那一日起,金勝曼便對武媚娘敬佩不已,認為這位人比花嬌的小娘子長著一顆玲瓏心,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著偏僻入理的見解,再是困難的局麵也能從容化解。

    如果連武媚娘都認為“殉情”是最好的方式,那麽她也不會猶豫……

    “咳咳!”

    一旁坐在窗邊的高陽公主柳眉微蹙,目光向兩人看來,俏臉上滿是慍怒之色:“胡說八道什麽呢?郎君詩詞雙絕、勇冠三軍,豈是那等叛軍可以傷及分毫?退一萬步講,就算不幸之事發生,有本宮陪著郎君也就夠了,你們一個要扶保陛下退往河西,謀求他日卷土重來、光複長安,一個要仗劍也行取賊人之頭顱為郎君祭奠,若是輕易赴死,簡直愚蠢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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