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皇帝要為大局著想,什麽是大局?

    最大的大局就是能夠繼續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隻要是有利於坐穩皇位、剿滅叛軍,誰忠誰奸又有什麽重要?

    忠奸善惡,從來都不是上位者需要衡量的標準……

    李承乾目光從殿上群臣麵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一直緘默不言的李孝恭臉上:“這件事就勞煩王叔您走一遭吧,定要好生安撫,務必使其迷途知返、改過自新。”

    李孝恭頷首:“微臣遵旨。”

    劉洎略有失望,不過既然陛下已經有所決斷,自然不能死纏爛打,但今日能夠得到張亮的支持,也算是在軍方撬開一條縫隙。

    盡管張亮現在是刑部尚書,但畢竟是貞觀勳臣之一,無論如何都算是軍方一個重要人物……

    *****

    寬大數十丈的天街早已成為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水師陌刀隊如牆而進、陌刀如林,雖然行進緩慢,但每一步踏出、每一刀斬出,麵前叛軍殘肢橫飛、鮮血噴湧,腳下密密麻麻一層叛軍屍體,血水被雨水衝散稀釋混合一處匯聚成流,恣意流淌。

    陌刀手麵甲之下的嘴巴大大張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緊握著陌刀的雙手已經麻木,胳膊上的肌肉酸痛疲累,雨水自鐵甲縫隙流入與汗水混合一處,早已浸濕了內裏的中衣,每一次舉刀、揮刀,都要咬緊牙關奮力而為,長時間的殺戮不僅使得心理要承受巨大的魔力強忍著嘔吐的感覺,更要承受身體的疲累。

    殺戮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劉仁軌身披蓑衣坐鎮後方指揮,麵對如此僵局亦是麵色凝重,陌刀隊再是精銳剽悍,麵對潮水也似的敵人亦難免力有未逮,山東私軍已經殺紅了眼,完全不顧性命的瘋狂衝鋒試圖衝開阻擋天街的陌刀隊,無論是想要殺回城南逃出生天,還是破陣斬將立下功勳,都使得這支烏合之眾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凶悍戰力。

    由古至今,青齊之地出強軍,燕趙之地多壯士,山東子弟從來都是慷慨悲歌一往無前,即便是未曾有過組織、訓練的門閥私軍,依舊能夠依靠強悍的個人武力、單兵素質彌補戰略、戰術之不足,此刻麵對絕境,各個向死而生、前赴後繼。

    天街再是寬闊也不過是城內一條長街,兩側街坊林立、坊牆處處,不利於起兵部隊攻伐作戰,天降大雨又使得火器的使用受到限製,雙方就在這天街之上針鋒相對、僵持不下,一時間居然誰也奈何不得誰。

    這對於山東私軍是有利的,但劉仁軌不能拖延下去。

    他厲聲喝問身旁的校尉:“武安郡公何以遲遲未能入城增援?”

    按理說程咬金已經撤走奔赴鹹陽橋,城南一帶再無威脅,薛萬徹自可率軍入城攻打承天門,就算不放心鄭仁泰,也可以勒令鄭仁泰率軍入城,結果這一仗從半夜打到天亮竟然無一援軍,劉仁軌如何不怒?

    現在尉遲恭、李道宗合兵一處攻打武德殿,而武德殿原本的守衛部隊早已消耗殆盡,隻能憑借右屯衛去死死抵擋,右屯衛先是經曆一場內部叛亂,雖然平滅叛賊但必然損失慘重,又要留出一部分兵馬固守玄武門,可想而知能夠入宮支援武德殿的兵力有限,頂了天也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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