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門的城樓之上,房俊扶著箭垛眺望著眼前黑暗之中前赴後繼的叛軍,麵色有些凝重。

    孫仁師驚詫不解:“尉遲恭是不是糊塗了,就算叛軍人多勢眾,但是這般不要命的衝鋒豈不是白白送死?再多的人也不行啊!”

    黑夜之中,可以清晰的見到右屯衛以火器構築而成的防線,而在防線的前端,叛軍的身影好似飛蛾一般急衝而至,然後被鞭子抽打一般倒地,身後的叛軍根本不管袍澤的死活,前赴後繼的衝上來。

    完全就是拿命來填……

    高侃沉聲道:“尉遲恭乃當今名將,不僅謀略出眾且勇冠三軍,焉能做出糊塗事?他此舉怕是要以麾下兵卒之性命消耗我軍之火器,賭的就是咱們火器儲量不足。”

    房俊目光堅定,麵沉似水。

    火器雖然在戰場之上釋放出巨大威力,已經開始改變戰爭模式,但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冶金、化學等等基礎科學的不足,導致火器的威力仍然未能達到理想狀態,槍炮的射擊精度、殺傷力都差得遠,黑暗之中麵對敵人的突襲勢必要消耗更多的彈藥。

    鑄造局雖然複工之後秘密生產火器、彈藥,但由於熟練工匠的匱乏確實導致產量一直難以提升,短期內根本無法恢複至被毀之前的程度。

    這一段時間所有生產的火器都秘密運輸至右屯衛,但是麵對巨大的消耗,依舊杯水車薪……

    故而,叛軍的策略其實正中右屯衛的命脈,一旦火器告罄,任憑右屯衛再是悍勇,也難以抵擋數倍於己的叛軍圍攻,到時候很可能需要城外的軍隊入城增援。

    城南方麵,程咬金的立場飄忽不定,誰也不敢保證其不會忽然徹底倒向李治,薛、劉、鄭聯軍必須駐守城南予以牽製,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就隻能讓李靖率領東宮六率入城。

    而一旦李靖率軍入宮,整個長安的東側防禦完全空虛,未必沒有關中駐軍驟然起兵,長途來襲。

    隻要有第一支部隊鋌而走險、奔襲長安,就極有可能引發群體效應,所有期待支持晉王上位從而攫取從龍之功的軍隊、門閥此起彼伏,傾巢而來。

    到那時,李承乾大勢已去,隻能拚死撤出長安,讓出帝國正統,偏安河西一隅,伺機反攻……

    那將是房俊最不願意見到的場麵,帝國割裂、內戰頻仍,草原、大漠上的胡虜會得到充裕的休養生息機會,逐步壯大,再度成為帝國的巨大威脅。

    自入大唐以來,他對於自己的人生、帝國的未來都曾有過詳盡的規劃,未必要經由自己一手完成,但必須要在有生之年為帝國種下文明、開化的種子,將自然科學提升至相應的地位,更要將帝國上下的目光從這片土地之上挪開,投注至整個世界。

    所以,他絕對不容許帝國的國力更多的消耗在內亂之中……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