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率領“花郎”的金法敏身先士卒,在叛軍陣中往來衝殺,俊秀的麵容沾了幾滴血漬,很是驍勇,冷不防被一支不知何處射來的冷箭貫穿肩胛,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形一個踉蹌,附近十餘名叛軍見狀齊齊撲上來。

    金法敏刀交左手,咬著牙奮力格擋,忽然身後一股大力襲來,整個身形倒著退出好幾步,數柄鋼刀的刀尖就在他麵前劈下去,渾身冷汗唰的一下冒出來,他不怕死,今日也早已心存死誌,但絕對不能白白死在這裏。

    複興新羅的重任擔在肩上如泰山一般沉重,無論如何,都要走到那一步……

    他喘了口氣,回頭一看,竟是李君羨從後邊趕來拽著他的束縛甲胄的腰帶將他拉了回來,否則此刻他已經被叛軍亂刃分屍。

    “多謝將軍援手!”

    “不必謝,你能為陛下舍生忘死奮勇殺賊,吾救你自是應當。”

    李君羨抬手想要拍拍金法敏的肩膀,見其肩胛處嵌著一支狼牙箭箭羽每晃悠一下對方的臉色便白上幾分,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擔憂道:“此間有我,你速去處置傷口。”

    金法敏忍著劇痛:“如此就拜托了!”

    李君羨提刀而立:“去吧。”

    金法敏這才在幾名部曲的攙扶之下退出戰陣,在武德殿北邊一處殿宇旁就地歇息,一個部曲取出金瘡藥,將他甲胄解開,先剪斷箭杆,再用火折子將刀子炙烤一番,將箭創處切開,取出嵌在骨頭間的箭簇,處置停當,用金瘡藥外敷,仔細包紮。

    處置完畢,金法敏抬眼看了看其中一個部曲,那部曲會意,左右張望一番,貓著腰沿著牆根向前走了幾十步,到了一處小門前站住,正好一個內侍從牆頭探出頭來,兩人四目相對,沒有說話,那內侍便退了回去。

    內侍從門內一路急行,來到武德殿西側禦書房附近,這裏已經抵近武德殿的正殿,周圍禁衛嚴密、刀槍如林,防禦滴水不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那內侍也隻是在門口站了站,另外一個內侍便走出來到了近前,兩人低聲說了一句,另外那個內侍便在一眾禁衛虎視眈眈的注視之下繞過禦書房,來到武德殿正殿,自後門而入。

    這內侍一路輕手輕腳,在後堂見到正好有人沏了茶水往正殿裏送,便主動上前參與進去。

    ……

    正殿內,李承乾居中而坐,文武位列兩旁,氣氛很是嚴肅,畢竟叛軍已經接連攻陷甘露點、武德北門,距離此地僅僅一牆之隔,說不得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豈能不緊張?

    說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實則生死關頭,又有幾人能夠等閑視之?

    然而此刻就算是李勣也束手無策,東宮六率在李靖手中一直按兵不動,不知意欲何為,玄武門外房俊雖然擊潰柴哲威的左屯衛,但一時片刻未能徹底清除隱患不敢貿然攻入玄武門,關中各地的駐軍、門閥立場不清態度不明,放眼望去,帝國數百萬軍隊居然無一支可以就近支援太極宮……隻能等在此處以示與陛下同進退、共生死。

    李承乾的心情倒還算是不錯,一則他藏有後手,局勢不至於山窮水盡,再則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有人能夠陪他在這裏坐觀成敗、身處危難,他這個皇帝當得還算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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