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誌急忙站出來。

    李靖斷然道:“將劉延景推出轅門,宣讀罪狀,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喏!”

    “慢著!”

    李大誌剛要走出去,卻被劉德威一聲斷喝所阻止。

    李靖麵色嚴肅起來,瞪著劉德威,沉聲道:“彭城縣公意欲徇私枉法不成?”

    身為天下第一名帥,威嚴厚重、殺氣凜然,此刻艴然不悅之下毫不客氣,隻是氣勢迫人。

    劉德威不為所動,對李大誌道:“你且先出去,我有話與衛公私下談。”

    李大誌看向李靖。

    李靖略作沉吟,擺擺手,李大誌連忙告退而出,站在門外放下門簾親自站崗,以免旁人靠近竊聽。

    帳內,李靖看著劉德威,不悅道:“劉延景所犯之軍法,不可饒恕、難逃死罪,當年你亦是軍中將領,該不會將大唐軍紀全然忘卻了吧?”

    劉德威麵色凝重,緩緩道:“軍法如山,劉延景其罪當誅。”

    李靖不語,他知道對方還有話說。

    劉德威頓了一頓,目光直視李靖:“劉延景固然有罪,然而衛公伱也罪責難逃。”

    此言一出,帳內氣氛瞬間降低,李靖停止腰杆、雙目灼灼,猶如一頭猛虎擇人而噬一般,口中一字字迸出:“本帥何罪之有?此地乃中軍帳,警告你莫要隨口誣蔑、枉顧軍紀,否則休怪本帥不念昔日袍澤之情。”

    劉德威渾然不懼,上身微微前傾,與李靖對視:“劉延景年幼,從不曾獨自掌軍,衛公何以在如此緊迫的戰局之下以其為將、率軍出征?衛公不能知人善任,才是這次兵敗的主要負責人。”

    不理會李靖精光四射的眼睛,又指了指剛才看過的這份戰報,續道:“戰報上言明,劉延景在鳳棲原就地構築營寨,既沒有貪功冒進,更沒有決策失誤,軍中兵卒放開營門將叛軍引入營地之內這才導致大敗……恕我直言,這支軍隊人數在萬人左右,其中各方勢力混雜、背景難辨,絕大多數更是之前關隴門閥的班底,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為何衛公偏偏要將這樣一支部隊交給劉延景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年青將領去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說到此處,他不用李靖回答,深吸一口氣質問道:“在下是否可以認為,衛公此舉之用意並非阻擋叛軍,而是要行借刀殺人之毒計,借助叛軍之力將其徹底鏟除,以達到肅清東宮六率乃至於陛下身邊其他勢力之目的?”

    當下局勢,皇帝坐鎮中樞、力抗叛軍,各方勢力擁兵自重、群狼環伺。

    最終之勝負並不在皇帝與晉王之間,而在於分布於關中各地的駐軍、能夠影響這些駐軍的門閥。

    關隴之敗,在於兵變之失敗,遭受清算麵臨打壓實乃尋常,這就是失敗的代價,其餘門閥皆冷眼旁觀。但現在東宮六率之中不屬於皇帝嫡係的部隊卻要遭受李靖如此毒辣的鏟除,誰能不兔死狐悲呢?

    隻要此事泄露出去,必然引發所有門閥、勢力的反感,對於皇帝的不信任愈發加劇,極有可能成為扭轉局勢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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