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揉了揉疼痛欲裂的頭部,歎氣道:“鄂國公稍安勿躁,非是本王不肯即刻發兵奔襲長安,實在是取舍兩難,稍後郢國公他們過來,你便知原委。”

    尉遲恭一頭霧水,卻也不好再問。

    沒一會兒的功夫,蕭瑀、褚遂良、崔信、宇文士及等人匆忙趕來,都已經知道身後薛、劉、鄭聯軍已經打算強渡灞水銜尾殺來,故而俱是麵色凝重。

    相互見禮之後,分別落座。

    李治看向宇文士及,急切問道:“那邊可有答複傳來?”

    宇文士及搖搖頭,花白的眉毛緊蹙:“暫時未有消息。”

    李治心中焦急,幹脆站起身負手在帳內走了幾步,又道:“眼下敵軍銜尾而至,吾等這時候若不能趕緊拔營奔襲長安,就將被敵軍拖住,等到朝廷大軍攻來,隻能全軍覆滅。”

    宇文士及豈能不知眼下情形之凶險?但依舊搖頭:“若是沒有那人的依附,就算此刻咱們抵達長安城下又能如何?或許會由此帶來局勢巨變,諸多關中駐軍群起而響應,甚至殺入太極宮廢黜偽帝……但殿下以為如此一來必能坐上皇位、奪取天下嗎?”

    李治悶聲不語。

    尉遲恭已經明白了,李治之所以明知拖延之凶險卻依舊不能下令即刻開拔,是因為已經在長安聯絡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一旦得到這個人的全力支持,會使得局勢徹底扭轉。

    蕭瑀在旁邊歎息一聲,道:“殿下,郢國公之言不差,眼下就算您在那些野心勃勃之輩的支持下殺入太極宮,也未必就能得到他們的擁戴順利登上皇位,如果有萬全之法,值得冒險。”

    所謂的冒險,就是等。

    任憑敵軍從後掩殺而來,也要等到那人的回複,而後才能奔襲長安。

    李治豈能不知宇文士及與蕭瑀的意思?

    那些人若是能夠背叛皇帝,自然也能背叛他,一群唯利是圖的野心勃勃之輩沒什麽幹不出的,支持他這個晉王所能獲得的利益比皇帝給予的利益更大,所以他們背叛皇帝;扶持他這個晉王所能獲得的能力不及重新扶持一位皇子登上皇位,那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扶持另外一位皇子。

    到時候臨陣倒戈、反戈一擊,以“誅滅叛賊、匡扶社稷”的名義將他李治殺死扶持新皇上為,還能博取一個“忠義之臣”的美譽……

    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唯有獲得那人的鼎力支持,才能順利殺入太極宮並且坐穩皇位……

    尉遲恭雖然不知“那人”是誰卻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還是忍不住問:“可若是那人始終不給回複,咱們又要等到幾時?當真被敵軍從身後拖住,隻怕那人即便給了殿下肯定的答複也來不及了。”

    帳內沉默下來。

    眼下的局麵不僅極為凶險,而且為難,無論怎麽選擇都有可能犯下致命的錯誤。

    等,或者不等,無人能夠斷言對錯。

    良久,還是尉遲恭有著軍人殺伐果斷的血性,諫言道:“那人的回複來與不來尚不能確定,但身後的敵軍卻一定會強渡灞水來襲,以我之見,當即刻奔襲長安,若途中那人的回複來了自是最好,若是抵達長安之前依舊沒來,那便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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