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兄弟如蒙大赦,最怕房俊與劉洎在這裏起衝突,到時候岑家遭受無妄之災,聞言連忙向諸人告罪,低著頭退出偏廳,不敢看已經勃然變色的劉洎。

    任是劉洎涵養再好、城府再深,此時此刻麵對房俊的無視及侮辱,也忍不住麵色鐵青。

    旁人隻是立在一旁連大氣兒都不敢喘,唯恐殃及池魚。

    李道宗看了看房俊,又看了看劉洎,上前坐在房俊下首,而不是與房俊一同坐在主位。

    他是郡王,壓過房俊的國公一級,按理來說沒有坐在下首的道理,但他就那麽坐下去,房俊也並未起身謙讓……

    氣氛愈發詭異。

    反倒是麵色難看的劉洎吐出一口濁氣,恢複如常,也不說話,徑直來到與房俊並列的另一個主位坐了下去,臉上掛著笑容,對房俊視若無睹,衝李道宗微笑道:“當下局勢緊迫,郡王身負鎮守玄武門之重任,危機之時還能牽來吊唁江陵公,果然是情義中人,下官著實佩服。”

    李道宗捋著頜下短須,淡然道:“劉中書乃國之宰輔,勿要人雲亦雲、聽風就是雨,叛軍雖然已經渡過灞水,但南有盧國公率領麾下精銳左武衛、北有梁建方帶著右衛大軍,南北互助有如犄角,叛軍想要攻略長安,談何容易?等到各路大軍準備妥當,合兵一處,覆滅叛軍隻在反掌之間耳。”

    劉洎心中不爽,這就是一番場麵話,但李道宗語氣不好,等於將他這個中書令被訓斥了兩句。

    連續被房俊侮辱又被李道宗訓斥,劉洎忍不住想要反唇相譏,正待開口,門口處岑長倩引著崔敦禮走進來,屋內剛剛落座的諸人連忙又起身,紛紛向崔敦禮施禮。

    如今的崔敦禮已然執掌兵部,更是陛下近臣,早非吳下阿蒙,一眾三省六部九寺的官員們哪兒敢失禮?

    崔敦禮也抱拳一一還禮,最後向坐在上首的李道宗、房俊、劉洎三人施禮:“下官見過郡王、越國公、劉中書!”

    劉洎隻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浮起一絲笑容,頷首致意。

    按理說,此刻劉洎下首的位置空著,崔敦禮應當到此落座,但崔敦禮卻徑直走到李道宗身邊,撩起衣擺坐了下去。

    劉洎麵色愈發陰沉幾分……

    岑長倩眼睛轉轉,出門叫了幾個岑家子弟,拎著茶壺給諸人斟茶,他自己則執壺服侍李、房、劉、崔四人。

    房俊接過茶水,看著岑長倩哭得紅腫的眼睛,溫言道:“逝者已逝,生者還應堅強。你叔父將伱視如己出,寄予厚望,你還當從悲怮中走出奮發向上,創下一番功業,方不負江陵縣公對你的栽培。”

    岑家諸子當中,以岑長倩天分最高,岑文本生前極為喜愛,甚至就連即將告病致仕之時都想著為岑長倩鋪平道路,留下一份政治遺產。

    而房俊也對這個書院學子當中的佼佼者寄予厚望……

    岑長倩心中淌過一道暖流,想起房俊在書院的種種偏袒、愛護,忍不住眼眶一紅,哽咽道:“學生定當謹遵越國公教誨,奮發向上、力爭上遊,不負叔父之厚望,不負越國公之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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