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麵色凝重,聽懂了房俊的意思。

    局勢變化叵測,勝負之間什麽都有可能發生,一旦到了最壞的時候,保住他這個皇帝的性命已經是極限,至於太極宮內的一切都要舍棄,甚至包括他的子女、妃嬪。

    皇後蘇氏秀外慧中,自然也聽得懂,斟茶之時眼波流淌,嗔怒的橫了房俊一眼,溫婉的語氣有些不悅:“本宮雖然隻不過是個婦道人家,但可騎得了馬、穿得了甲,危難之時隻需跟在你們這些勇冠三軍的男兒身後便是,難道當真就沒有半分活路?非得將話說得那麽嚴謹,雖然不會犯錯,卻難免令人寒心。”

    房俊尷尬的笑笑,當真有事,皇帝、太子乃是舍命營救的第一序列,兵荒馬亂的還能顧得上誰?

    至於皇後……死了也不打緊,換一個就是。

    隻不過這話確實傷人,心裏想想就好,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未免難堪……

    但或許是皇後對此早已預料,所以這些時日對他甚為親近,大抵是想要房俊能夠念著她的好,當真到了十萬火急之時,不要將她拋棄使得她淪入叛軍之手。

    堂堂大唐皇後,身份何等尊貴?若是直接被晉王俘虜也就罷了,萬一陷身於亂軍之中,不知會遭受何等淩虐侮辱……

    李承乾擺擺手,有些不悅的看了皇後一眼,卻沒有出言斥責,而是話題一轉,問道:“你認為晉王坐得穩這個皇位?”

    前提自然是叛軍大獲全勝,攻陷長安,他這個皇帝或死或逃,社稷淪入晉王之手……

    房俊喝口茶,淡然搖頭道:“絕無可能。眼下關中各地之所以大多采取隔岸觀火、袖手旁觀的姿態,並非他們願意見到叛軍成事,而是都想將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也就是追逐‘從龍之功’,畢竟誰都知道遼東三國覆滅,大唐未來一段時日之內再無大規模對外用兵之時,他們這些武將難免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接下來的國策重點在於內政,他們想在最後的機會撈取足夠的政治利益……但‘從龍之功’雖然顯赫,‘救駕之功’卻更甚一籌,尉遲恭率軍逼近長安城下或許會使得有些人起兵響應,但是當叛軍攻破長安城門、陛下出城避禍,一定會有更多人率軍勤王救駕,晉王麾下除去右後衛一衛之兵,餘者皆乃烏合之眾,如何抵禦數十萬精銳府兵的反撲?所以陛下大可放心,此戰過程或許會有些凶險,但結局絕對不會改變。”

    依附晉王做一個天下皆知的逆賊、還要承受有可能的失敗,與危難之中勤王救駕、匡扶社稷相比,傻子都知道選擇後者。

    所以眼下關中駐軍與其說是冷眼旁觀、坐視叛軍席卷長安,還不如說是靜待時機,等著朝廷左支右絀、危機重重,再從容出兵、一舉擒獲救駕之功。

    李承乾臉上露出釋然之色,頷首道:“所以,既然局勢有驚無險,那咱們便等一等,等那些人跳出來,一一予以剪除。”

    房俊笑道:“這是最好的局麵,但陛下也不能太過樂觀,畢竟那些人能夠隱藏至現在,各個都是狡猾如狐之輩,未必勘不破這一層從而繼續隱藏下去……不過也並不重要,隻要他們自此膽戰心驚不會礙手礙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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