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穩住崔信,繼而看向神情倉惶的李治,沉聲道:“殿下不必如此,古往今來,但凡成大事者誰不是曆盡艱辛、履險如夷?若不經諸般劫難,也難成大器。況且當下也並非瀕臨絕境,即便關東之地盡失,或許也是好事。”

    此間數人,大多不諳兵事,兵書固然看過幾本,但都沒經曆過運籌帷幄、決勝疆場,聽聞滎陽、洛陽、函穀關有可能相繼失陷,已經心驚肉跳,聽宇文士及說“或許也是好事”,皆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褚遂良奇道:“吾雖不曾入軍,對兵事卻也略知一二,洛陽、函穀關乃潼關以東之屏障,一旦失陷,潼關無險可守、無路可退,隻能與東宮軍隊決死一戰。而東宮軍隊裝備精良、戰力強悍,潼關十餘萬大軍除去右侯衛還算精銳,其餘山東私軍皆臨時募集,說一句烏合之眾也不過分……如此,必然敗多勝少,何來好事?”

    宇文士及強忍著一陣陣頭暈眼花,解釋道:“正如諸黃門所言,咱們的軍隊戰力底下、未經戰陣,想要戰勝東宮軍隊,唯有寄希望於大義在身、高昂士氣。想當年韓信背水列陣、殊死一戰,以微弱之兵力大勝趙軍,何也?置之死地而後生矣。”

    眾人恍然。

    即便眼下潼關蝟集了將近十五萬大軍,看似兵力雄厚、實力暴增,但其實誰都知道,如此倉促募集的烏合之眾,麵對精銳的東宮部隊之時,絕不能單純以兵力之多寡來預測戰局之勝敗。

    李治穩了穩心神,道:“郢國公之意,是說一旦洛陽、函穀等地盡失,後路斷絕、孤立無援,吾等皆入死地,反倒能夠激發麾下十餘萬將士之士氣,願意殊死一戰……以此消弭敵我之間裝備、戰力之差距?”

    “咳咳……正是如此,所謂困獸猶鬥,既然明知後路斷絕,誰有肯跪地乞降、任憑屠戮?”

    正說著,外間有兵卒入內,稟報說尉遲恭已經冒雨返回。

    李治:“……”

    心頭陡然升起怒火。

    如今局勢糜爛,危在旦夕,皆因滎陽、洛陽等地不可固守所致。而之所以滎陽、洛陽等地不可固守,並非這兩地兵力不足,無論滎陽還是洛陽,都是世家門閥盤踞之地,想要拉起一支萬餘人的軍隊輕而易舉,想那水師總共才多少兵力?跟隨劉仁軌北上的,最多也不過少五千人。

    兵自然不缺,但要命的是少將。

    鄭仁泰搖擺不定、不可信任,那麽唯有尉遲恭有資格、有能力坐鎮指揮。

    隻要號召當地世家門閥募集私兵、貢獻甲胄,以尉遲恭之能,自然有一戰之力。

    最不濟也能重創水師,延緩其沿著黃河東進之勢,給潼關這邊爭取更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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