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衝李承乾施行軍禮,後退三步,轉身大步離去。

    他今日憋了一口氣,堂堂“百騎司”大統領居然被文官如此當麵奚落,好一番敲打,若是再有失職之處,顏麵何存?

    岑文本瞥了李君羨背影一眼,眼皮耷拉下來,哼了一聲,不滿道:“驕奢跋扈!”

    房俊笑了笑,道:“人臣之道,不過是文死諫、武死戰而已,而無論文武,若想做到這一點大抵都需要一些桀驁之氣,而不是奴顏婢膝、俯首帖耳。當年你們文官彈劾我的時候,那可是一個血脈賁張、慷慨激昂,連先帝對麵子都不給,就在太極宮上急赤白臉嗷嗷吼叫,恨不能當著先帝對麵將我這個佞臣一口吃了……當時先帝便說這是言官的風骨,是帝國的基石。連先帝那樣雄才偉略之千古聖王都能唾麵自幹,何況吾等?岑太傅,戾氣太重了。”

    書齋內氣氛一凝。

    岑文本睜開眼皮,看了看房俊,微微頷首:“越國公不愧是當世名將,驕奢之氣亦是其中翹楚,李君羨與你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有你們這些驕兵悍將,很好。”

    房俊冷笑道:“你也不用這般冷嘲熱諷,玩弄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那一套。話說先帝在時,您老便曾數次告老致仕,怎地如今陛下都已經登基了,由貞觀朝到了仁和朝,您老反倒精神煥發、神采奕奕,絲毫不提致仕之事了?要我說,年紀大了就趕緊回老家吧享受天倫之樂吧,萬一天不假年,可就沒機會了。”

    這話有點損……

    其餘幾人瞅了瞅麵色微變的岑文本,都垂下目光,不摻和。

    李承乾未等岑文本說話,趕緊轉圜道:“二郎何出此言?當下局勢不靖,岑太傅老當益壯,正需他輔佐朕穩定朝綱,豈能允準他致仕歸鄉?這種話再不必說。”

    又對岑文本苦笑道:“這人雖然已經是太子太保,但本性如此,您老也不必與他一般計較。”

    說來說去,您一把年紀了何必與小輩鬥嘴?鬥贏了也就那麽回事兒,反正您在尚書右仆射的位置上也待不了幾天,都輸了丟麵子,若是再氣個好歹,更是淪為笑柄……

    岑文本咳嗽兩聲,搖頭歎氣道:“陛下好意,老臣心領,隻不過雖然一把年紀了,卻越發見不得這等囂張桀驁不畏皇權之輩,倒是讓陛下看笑話了。”

    就算氣死又怎樣?他絕不會退縮。

    這不是某一個人的恩怨,而是文武之間因根本利益而必然爆發的爭鬥。

    文官政治是所有文官的崇高理想,眼看著當今陛下並無先帝的殺伐決斷,性格溫和手段純良,正是推行文官政治的最好機會,焉能因為房俊等人的權勢而裹足不前?

    道之所在,縱粉身碎骨,亦一往無前。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