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心裏一動,麵上不露,頷首道:“正是如此,房俊這廝囂張跋扈,貪婪無度,在江南恣意盤剝,使得江南各家敢怒不敢言,這會趁著機會,說不定要將江南各家扒下一層皮來。”

    對於蕭瑀的話語,他充滿警惕,按說此番江南各家募集私軍乃是蕭家居中領導,即是倡議者更是組織者,如今事敗,遭受水師製裁自是應有之意,說一句“首當其衝”理所當然,可就算自己投奔晉王陣營檢舉太子“毒殺先帝”,又如何能當得起與蕭家一樣的地位?

    就算水師奉房俊之命懲戒江南各家,錢塘褚家也不過是順帶著罷了,萬萬當不起“首當其衝”的地位。

    蕭瑀抬頭看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是不是認為我在這裏故意誇大其詞,哄騙於你?”

    褚遂良自是不肯承認:“下官豈敢?宋國公您老成持重、智謀深遠,定是能看到吾目光不及之處,下官聆聽教誨。”

    倒是要聽聽你的解釋。

    蕭瑀喝掉杯中茶杯,抬手去拿茶壺,褚遂良早已起身執壺給他斟茶,蕭瑀謝過,又拈起茶杯呷了一口,這才說道:“此番晉王殿下起兵,最緊要之處其實並不在於他手中有沒有遺詔,真正的實力麵前,亦或者說生死麵前,又有幾個忠肝義膽之士願意拿命去維護先帝的遺詔?不過是一群賭徒罷了,看中追隨晉王有可能獲得前所未有的利益,如此而已。真正的緊要之處,在於你檢舉太子‘毒害先帝’‘迫害手足’,使得太子變成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這已經不是誰來當皇帝的問題,而是如此狼心狗肺的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所以這一場兵變的結果,太子若勝,晉王有可能生,晉王若勝,太子必死,而無論誰勝,你都絕無活命之理……”

    雖然早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但此刻蕭瑀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褚遂良依舊渾身一震,滿嘴苦澀。

    自從長孫無忌逼著他去給李二陛下送藥,他就已經跌進這個不見底的深坑無法自拔,即便他舍去身家性命甘冒奇險向李二陛下坦陳一切,也於事無補。

    終究成為各方角力的棋子。

    且一定是被舍棄的棋子……

    不過這個時候,蕭瑀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為了離間我和晉王之間的關係?事實上我和晉王根本不親近,更談不上什麽信任、重用,完全就是一個汙蔑太子的工具而已,自己在晉王麵前何等形象、地位,又有什麽關係?

    左右不過是一死……

    蕭瑀顯然也沒精力與他繞圈子,直言道:“你也別瞎猜,今日之所以說這麽些,是想告訴你固然難免一死,但最終一人去死還是闔去死,區別還是很大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