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潼關如今糧秣告急、軍械匱乏,一時間卻也顧不得了……

    河水鼓蕩咆哮、一瀉千裏,河風迎麵而來、衣袂獵獵,諸人一陣沉默,都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力。此戰若敗,他們這些人由上至下怕是都難得善終,家族更會遭受牽累,有唐一朝皆萎靡不振,不知遭受子孫多少唾棄。

    良久,李治被風吹得抖了一下,回過神來,抬頭向西邊張望兩眼,悵然道:“前隋之時,宇文愷奉命督建廣通渠,由長安至潼關浩浩蕩蕩三百裏,使得長安運輸暢通、惠民無數……可誰又能想到,若是今日吾等有一支水師在手,大可自廣通渠逆流而上直撲長安,抵定大局……古往今來,從不曾聞水師可左右天下大勢。”

    諸人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廣通渠水浩浩蕩蕩,自潼關不遠處匯流入黃河,一時間心思繁雜。

    前隋立國,長安故城殘破,隋文帝命宇文愷於龍首原南興建新城,取名“大興”,然關中平原雖號稱沃野,但地狹人眾,又經曆年戰亂與過度開發,早已不複當年之盛,因此所產不足以供京師,要依靠東方諸州的賦稅。

    文帝以渭水大小無常,流淺沙深,常阻塞漕運,故於開皇四年命宇文愷率領水工另開漕渠。宇文愷自大興城西北引渭水,略循漢代漕渠故道而東,至潼關入黃河,長三百餘裏,名廣通渠。

    這是一條將山東、江南賦稅錢糧運抵長安的黃金水道,但是如今看來,卻也是一條直通長安的咽喉要道。

    隻可惜,晉王眼下並無一支水師在手……

    而後,又紛紛將思緒轉到房俊身上,這個當年率誕無學、愚笨木訥的紈絝子弟,居然一路走來站到了大唐帝國全力的最核心,影響皇位傳承的右屯衛、東宮六率、乃至於橫行無忌的皇家水師,都有其強勢的影響力。

    若非房俊的存在,陛下早已易儲,太子被廢晉王上位,豈能有今日之厄?

    悄然之間,已經成為朝堂巨擘,權柄煊赫、可左右天下大勢。

    李治長歎一聲,懊悔道:“本王也曾極力向房俊示好,放下身段與其結交,怎奈此人對本王似若有若無之隔閡,極難親近,不然何至於今日……”

    話說一半,卻是自省失言,不能再說下去。

    畢竟此刻身邊都是拋家舍業追隨於他爭奪皇位的肱骨之臣,若言及若有房俊之助便不至有眼下之困厄,豈不是嫌棄眼前諸人無能?

    然而事實的確如此,太子隻因有房俊之助,不僅保住儲位,如今更是在皇位爭奪當中占據巨大優勢,單隻一人之力,便勝過自己身邊這些朝堂大佬無數……

    隻不過雖然他言有未盡,但當場諸人哪個不是揣摩人心的人精?自然聽得懂其中之意,故而都有些尷尬。

    幸在此時,一匹快馬自潼關方向疾馳而來,打碎了此刻的尷尬。

    快馬奔馳如風,倏忽即至,到了近前馬上騎士勒馬站定,飛身下馬,大聲道:“啟稟殿下,有信使自洛陽而來,言及山東私軍明日將抵達黃河北岸,擇日由孟津渡口橫渡黃河!”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