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李治與尉遲恭、褚遂良等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在城關上巡視一圈,檢視各處防禦工事,鼓舞守城兵卒士氣,而後回到城樓脫去蓑衣,都長長吐出一口氣。

    褚遂良接過兵卒遞上的帕子擦手,感概道:“這兩年氣候與往常迥異,大風大雨輪番肆虐,災情處處、天下不靖,怕是上蒼有所警示,故而降下災禍令世人警醒。”

    儒家信奉“天人感應”這一套,認為人世間的所有天災都來自於昊天的不滿,是因為世人沒有做好該做的事,或君主昏聵、倒行逆施,或奸臣當道、禍亂朝綱,故而天降警示。

    甭管儒家自己信不信,但這一套學說卻也能很好的對當權者予以約束,畢竟“禮儀天下”,無論忠奸善惡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名譽,尤其是對“身後名”的注重,哪怕幹盡壞事,也要粉飾一番。

    這是華夏獨有的處世之道……

    李治自然愛聽,因為這兩年都是太子監國,昊天若有不滿自然是太子倒行逆施,輿論回討伐太子,降低太子的威望,他這個晉王就是受益者。

    喝著內侍奉上的熱茶,李治心情還算不錯:“昊天有德,憐憫世人,本王自當尊奉天意,撥亂反正。隻不過好事多磨,前路必然荊棘密布、步步坎坷,還望諸位能夠匡扶天道,造福蒼生。”

    已經上升至“天道”的高度,尉遲恭、褚遂良自然坐不住,趕緊起身,一揖及地,齊聲道:“殿下乃先帝遺詔傳位之正統,天命所歸,吾等忠心追隨,死不旋踵!”

    “嗬嗬,不必如此,快入座。”

    李治放下茶杯,擺擺手,請兩人入座,而後麵容一整,嚴肅道:“不過眼下東宮勢大,咱們隻能在此固守待援,也不知長安那邊情形如何,還有山東、江南兩地的援軍何時能夠抵達。”

    單純以當下聚集於潼關的軍隊,隻能堪堪固守,不能反擊長安,所以不僅要等待山東、江南兩地門閥組建的私軍前來支援,更要拉攏、策反關中的十六衛軍隊,才能反敗為勝。

    尤其是宇文士及秘密潛入長安親自說服李道宗,攸關生死勝敗。

    若能成功說服李道宗,將來舉兵反攻長安之時由其放開玄武門,使得麾下軍隊可以長驅直入殺進太極宮,奪嫡之戰將會瞬間結束,所造成的損失最小。

    否則,必然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死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尉遲恭執壺給李治斟茶,愧疚道:“都是微臣無能,不能匡扶殿下完成先帝之遺詔,實在是愧對先帝、愧對殿下。”

    李治擺擺手,安撫道:“鄂國公何需如此?滿朝文武皆攝於太子之威勢,隻顧自家前程性命,將父皇數十年之皇恩棄置不顧,唯有汝等忠肝義膽、不肯背棄,寧願追隨本王與天下為敵,父皇在天之靈必感欣慰,本王也銘感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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