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鈞先是默然垂淚,擔心老父,繼而憤憤然拍案罵道:“房俊小兒,當真欺人太甚!”

    雖然房俊遠在關中,此番水師攻擊江南私軍的命令與他無關,但水師是他一手創建,這筆賬自然要算在房俊身上,更遑論此前兄長的獨子蕭嗣業間接死在房俊手中,雖然博取了一個“死間”的好名聲,可血債豈能勾銷?

    而蕭家卻又將嫡出的閨女嫁給房俊為妾……

    真真是恩怨糾纏,愛恨難分。

    想到老父古稀之年陷於水師陣中,怕是凶多吉少,愈發憤懣難言。

    蕭灌道:“水師兵鋒之盛,大江之上難以抵禦,此地時刻都在水師威脅之下,不如暫時闔族南下至陽羨避其鋒芒,而後重新召集江南各家商議後續,否則若滯留此地,誰知道水師什麽時候登岸來攻?”

    燕子磯一場大戰,數萬江南私兵全無抵抗之力,使得他對於水師深懷恐懼,南蘭陵距離長江不過幾十裏,水師隨時都可能攻來,睡覺都不安穩。

    再則,此番召集江南各家募集私兵北上乃是以蕭家為首,如今大敗虧輸、損失慘重,潰兵不知所蹤者無以計數,能夠返回各家的想必寥寥無幾,若就此罷休,則蘭陵蕭氏幾乎自絕於江南氏族矣。

    即便再度募集私兵艱難萬分,卻必須做出一個姿態,否則蕭家就將成為江南氏族的罪人……

    蕭鈞猶豫不決,歎氣道:“當年北方胡塵漫卷、兵戈血染,祖先不得不放棄祖庭之地舉族南遷,其間曆盡千親萬苦遭受無數波折,這才渡江南開,定居於此……如今難道還要再舍了這幾百年拚搏的家業,不顧祖墳宗社,再度南遷?吾等子孫,愧對先祖啊。”

    即便是普通人家,動輒舉家搬遷也非易事,何況是蘭陵蕭氏這樣的當世豪族?

    蕭灌急道:“可水師橫行大江、枕戈待旦,誰知道何時便強攻而來?父親,當斷則斷,否則傾覆之禍就在眉睫之間!”

    其餘族老亦是沉吟不語,進退兩難。

    恰在此時,有家仆飛奔而入,急聲道:“啟稟郎君,有市舶司之公函送抵!”

    蕭灌忙道:“速速拿來!”

    起身自家仆手中接過公函,拆開火漆仔細察看,一目十行的看完,忽而長歎一聲:“無需闔族南下躲避了,江南氏族也再無可能募集私兵集結北上。”

    說著,將公函交給父親,自己重新落座,一臉頹然、神情沮喪。

    市舶司居然將江南氏族所有的商船、貨殖、店鋪、倉儲一並查封……妥妥的釜底抽薪,如此一來,誰家還敢跟市舶司唱反調,就得承擔海量財富損失的後果。

    而市舶司與水師根本就是互為一體……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