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什麽血脈壓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所以他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更想與臣下打成一片,收獲他們發自衷心的愛戴,自認古往今來,再無如他這般君臣相得。

    然而時至今日,身邊居然連一個能夠徹底相信、商討局勢的人都沒有。

    隻餘下兩個閹人畢恭畢敬……

    一股煩躁之氣陡然升起。

    壓了壓火氣,他問王瘦石:“太子在大慈恩寺可有異常?”

    王瘦石忙恭聲回答:“太子殿下每日暮鼓晨鍾、早晚誦經,並無異常,日常行為也皆在人前,絕無絲毫避人之處。”

    大慈恩寺裏僧徒眾多、眼線繁雜,可以輕易收集到太子的一言一行。

    李二陛下頷首:“派人盯著兩位殿下府上,朕要知道他們見了何人、說了何話,不能有所遺漏。”

    “喏。”

    王瘦石躬身應命,心中頗為激動。

    以往似這等監視親王、百官的職責從來都是以“百騎司”為主,他所率領的死士、密諜隱藏得更深,如今既然陛下將這等職責交給他,便說明“百騎司”在陛下心目當中已經不可信。

    這是他恢複勢力的大好機會……

    李二陛下這才歎息一聲,神情有些萎靡,擺擺手道:“朕有些乏了,你們暫且退下吧。”

    “喏。”

    兩個內侍躬身退下。

    李二陛下一個人坐在書案之後一動不動,閉目沉思,良久才站起身,回返寢宮。

    *****

    大慈恩寺。

    夜幕低垂,天上淅淅瀝瀝的降下小雨,雨水打在窗前巨大古槐的樹葉上發出“沙沙”輕響,好似春蠶啃噬桑葉一般……

    屋內窗前,地席之上幾樣精致的齋菜,一壺黃酒,李承乾、李靖、房俊三人相對跪坐、飲酒交談。

    房俊執壺給兩人斟酒,笑問李靖:“衛公是否心中對於撤出長安依舊耿耿於懷?”

    李靖手裏拈著酒盞,先是呷了一口,接著才苦笑道:“老夫一生宦海浮沉,再大的挫折都受過,怎會如你所想那般不濟?權勢亦不過是眼前浮雲,忽聚忽散,終究了無痕跡。隻不過此番遭受殿下器重,使得老夫能夠有機會重新帶兵,本已立下誌向誓死效忠,如今麵對危局卻無能為力,甚為羞愧,汗顏無敵啊。”

    言罷,敬了李承乾一杯,一飲而盡,意態甚為蕭索。

    李承乾飲下半杯,溫言寬慰道:“衛公心跡,孤感激不已,然則父皇心意已決,焉有回天之術?事已至此,乃是天意,孤尚無半分怨氣,汝等更應體諒父皇艱難,予以理解。”

    易儲之事幾成定局,忠於太子的東宮六率一定要撤出長安,區別隻在於主動亦或被動而已,結果無可更改。

    李二陛下再是胸襟似海,也不敢將數萬人馬的東宮六率一直留在長安城內,萬一哪一天廢儲的詔書頒行,東宮六率群情激奮之下鋌而走險,他這個皇帝豈非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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