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大臣連忙領命:“臣等遵旨!”

    李二陛下打個哈欠,與臣子勾心鬥角實在是費心費力,使得他精神有些不濟,揮手道:“退朝吧。”

    “臣等告退。”

    文武大臣起身,施禮之後正欲退出,便見到李二陛下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後殿……

    大臣們麵麵相覷,陛下如此做派,是懶得多看咱們一眼,還是後殿藏著什麽絕色美人迫不及待的去寵幸?

    君臣之間雖然上下有別,但起碼也要有一個相互尊重的樣子,如此有些失禮啊!

    各人心中狐疑,紛紛離去。

    太子與房俊沒有前往承天門出宮,而是自武德殿後院的一條綠藤纏繞、遮蔭清涼的小路走了一段,越過一道重兵把守的門闕,進入東宮……

    此時雨勢漸衰,雨絲細細密密,東宮之內各處亭台樓閣損毀嚴重,建材木料一堆堆由油布遮蓋,一眼望去毫無半分以往華美之相,破敗淩亂。

    兩人各自撐著雨傘走在石板路上,兩側花樹亦有殘破,太子觸目生情,喟然一歎,輕聲道:“或許用不了多久,此處便會被圈起來成為一座奢華的牢獄,而孤將此生不得踏足其外,唯有頭頂這一方天空,可與君等同見。”

    聲音極輕,神情落寞。

    房俊理解他的心情,任誰從眼瞅著隻差一步登基禦極之時驟然跌落塵埃,隻怕都難以平常心對待,李承乾能夠謹守本心沒有徹底崩潰已經極其不易,原本曆史上此君知道自己儲位不保甚至有可能一命嗚呼,幹脆預謀叛亂,意欲謀朝篡位。

    與其說他破罐子破摔行險一搏,不如說是心態徹底崩潰,橫豎都是一死,選擇一種更為爆裂的方式去向李二陛下表達憤怒……

    即便同情,房俊也隻能旁觀。

    李二陛下欲易儲,第一件事便是給太子扣上一個罪名,然後才能名正言順的廢黜儲位。而被扣上罪名的太子勢必會被圈禁,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當然這隻是表麵上看去如此。

    作為曾經的太子,自然有無數人在以往向他效忠,固然被廢,卻依舊是皇子當中最為接近皇位的那一個,無論皇帝亦或是新任儲君,都很難任憑太子優哉遊哉的在府邸之中混日子。

    畢竟曾經大義名分在身,想要謀奪皇位的動機十足,實力也足夠……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要麽皇帝賜予一杯毒酒、三尺白綾,要麽新皇登基之後莫名其妙的暴卒……下場幾乎注定。

    兩人沉默著在雨中慢悠悠走向麗正殿,站在大殿門前的石階之下,李承乾抬起頭,看著殿脊之上飛簷鬥拱、五蝠瑞獸,緩緩道:“當年玄武門之變以後,父皇便與母後自秦王府搬到此間居住,孤亦在此中,遙想母後音容笑貌,恍若就在昨日曆曆在目,渾然不覺十餘載光陰轉瞬即逝……二郎,你說人這一輩子立於天地之間,到底有何意義?”

    房俊駐足大殿之前,抬頭望著雨霧迷茫的殿脊,也有片刻失神……不是因為李承乾提出的問題太過突兀,而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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