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李勣推翻李唐,自己當皇帝……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大唐立國以來,輕徭賦、重撫恤,君王夙興夜寐、勤政愛民,國勢蒸蒸日上、百業俱興,百姓安居樂業、人口暴增,正是人心歸附、天下穩定之時。尤其是曆經隋末動蕩、民不聊生的年代,天下人對於李唐的認可日益增進,毫無半分改朝換代之基礎。

    這個時候意欲改朝換代,無異與天下為敵,難成大事。除非似當年宇文成都那般自知走投無路、去日無多,自感“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才匆忙之下登皇帝位,做幾天皇帝過過癮……

    蕭瑀嗟歎道:“英國公一世英雄,如今卻被私欲蒙蔽眼目導致行差踏錯,可悲,可歎。”

    話說這麽說,實則卻憂心忡忡。李勣死不死他才不管,但假若李勣當真發兵長安猛攻不止,那是他最不願見到的場麵。

    李勣若勝,他這個東宮的堅定支持者自然會被將來的新任儲君忌憚、放棄;東宮若勝,銳意進取、不敢蟄伏的山東世家會獲得更多的資源、利益,結結實實壓過江南士族一頭……

    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江南士族都將在未來朝堂之中舉步維艱,甚至無立足之地。

    李承乾倒是麵色不變,似乎對李勣之舉措早有預料,聽了眾人的發言,見到一旁的房俊緘默不語,遂溫言問道:“越國公對此有何見解?”

    他以為房俊是因為他將東宮的軍事指揮權交給李靖,故而心生抵觸,這才興致不佳、失意頹喪,所以想著稍後要安撫一番,畢竟與李靖相比,房俊才是自己真真正正的臂膀……

    房俊正百無聊賴,聞言直了直腰,搖頭道:“英國公用兵如神、驚才絕豔,其思維猶如天馬行空,微臣愚鈍之輩,焉能探知其心中所想?與其亂猜一氣導致犯下錯誤受製於人,不如聽聽諸位大臣的意見,集思廣益嘛。”

    李承乾深深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唇上短髭,心有所思。

    無論如何,李勣在他這個太子明確出城“恭迎聖駕”之際依舊縱兵渡過灞水、兵臨長安城下,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動輒有開戰之虞,其麾下數十萬東征將士對上東宮所屬之軍隊占據碾壓優勢,李勣本身更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帥,如此局勢任誰不是心生惶恐、戰戰兢兢?

    偏偏房俊好似一副全不在意的神情,這可不僅僅是對李靖統領軍權因而心生抵觸那麽簡單了,顯然是房俊認為並不會開戰……可他這份猜測又來自何處?

    不知為何,自當初房俊率兵自商於古道趕赴洛陽麵見李勣回返之後,言行舉止便充滿古怪,有些時候與他這個太子說話亦是雲山霧繞,聽上去似乎諸多暗示,但細細思之,又不知所謂……

    這裏頭到底有什麽門道?

    心思縈繞之間,李靖起身來到麵前,恭聲道:“殿下,時辰不早,可否按計劃行事?”

    眾人在此沉靜下來。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應該打開春明門,將一支多達五千人的東宮六率部隊放出城外,與門外北側的右屯衛結成一體、相互支援,拱衛春明門的同時,也將承擔太子出城之後護衛安全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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