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放下茶杯,笑道:“殿下折煞微臣,微臣打打殺殺還行,這種運籌帷幄的事兒那裏做得來?還是殿下與諸位賢達商議便好,無論如何應對,微臣皆無異議。”

    身在朝堂,固然要銳意進取、展示才華,但最應學會的還是如何韜光養晦。此番兵變,包括之前吐穀渾興兵進犯河西諸郡、平滅入寇西域的大食軍隊,他自己以及麾下右屯衛的表現堪稱驚才絕豔,道一句“帝國柱石、居功至偉”毫不為過。既然已經攫取了最大的那份功勞,自然要給予旁人發揮之餘地,否則好事都讓自己拿了,豈能不引起公憤?

    再者說來,無論堅持覆亡關隴門閥,亦或是有限度的給予關隴門閥一條生路,其間各有利弊,自是並無太大區別。

    帝國承平、王朝興盛,世家也好門閥也罷,總是會應運而生,這是隨著階級固化不可避免的結果。近日將門閥連根鏟除,明日還是會有世家自草根之間崛起,大勢不可擋。

    但隻要門閥再無私兵在手,並且在政治之上予以限製,使其不可壟斷一地之政治、教育,便不足為慮。

    李承乾頷首,對諸人道:“孤之意,給關隴留一條生路未嚐不可,但一定要將其根基掘斷,使之難以死灰複燃、卷土重來。但這個人情,必須是咱們東宮施舍於他,而非在旁人威逼之下不得不予以退讓。”

    眾人連連頷首。

    眼下李勣挾大軍以雷霆之勢返回長安,即便是東宮也不得不暫避其鋒,予以妥協,這是事實。但東宮一定要以強硬之姿態給關隴門閥巨大壓力,而後才略微鬆口,而不是讓關隴門閥認為“活命之恩”乃是李勣所賜予。

    見到眾人讚同,李承乾續道:“所以,此番便由孤親自前往春明門,會一會這些亂臣賊子吧。”

    政治之本意在於妥協,但每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自有愛恨情仇,利弊得失之下予以讓步乃是必然,可心中又豈能沒有怨憤?

    所以李承乾這一句“亂臣賊子”說出的時候咬牙切齒、恨意滿滿……

    眾人見他堅持,也就順從其意,畢竟長安城內皆由東宮六率掌控,春明門外則是程咬金的左武衛,太子安全問題無虞,隨著他便是。

    ……

    自隋以來,佛教於關中地區迅速發展,信徒增多、寺院無數,不僅長安城內多處裏坊皆建有佛寺,城外各處景色宜人、風水形勝之初亦是多不勝數,隻不過終南山作為道門之福地,道觀俯拾皆是,佛寺卻沒有幾座。

    終南山麓、滻水之畔的大雲寺原是前隋吏部尚書楊玄感所建,以為避暑之地,貞觀初年,李二陛下將此地賜予長孫無忌,幾經修葺,逐漸恢複當年之恢弘繁盛,且於寺中增建別院,屯駐家兵。

    陰雲微風,山青如黛。

    長孫無忌以及宇文士及、令狐德棻等人坐在書齋之中,敞開著的窗戶隱見遠處樹木掩映之後的流泉飛瀑,水聲陣陣,清亮宜人。

    待到令狐德棻最後看完程咬金送來的書信,長孫無忌放下茶杯,道:“都說說吧,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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