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依舊麵無表情,揮揮手:“去吧。”

    “喏!”

    黑衣人轉過身,快步自門口走出去,身形沒入漫天風雨之中。

    老宦官還是佝僂著腰,轉身自後門走出去,穿過一個天井,雨水瓢潑一般從天而降,沿著天井的屋簷瀑布一般流瀉,沿著天井當中青磚砌成的放行漕溝流入隱藏底下的暗渠,頗有一種八方風雨匯聚的磅礴氣勢。

    後邊正堂房門虛掩,老宦官來到門前抬手推開,便見到堂內停放著一具碩大的棺槨……

    香燭繚繞,氣氛森森。

    老宦官看也未看棺槨一眼,抬腳自棺槨前繞過,進了左邊一間偏廳……

    *****

    右屯衛大營之內,房俊與一眾麾下將領商議如何安置俘虜一事,足足商議了兩個時辰也未能取得理想方略。

    沒辦法,右屯衛兵力有限,又要麵對虎視眈眈的關隴軍隊,時刻防備其猝然突襲,俘虜人數又太多,若分出大量人手押解俘虜趕赴河西諸郡,勢必導致營中空虛,予敵可乘之機。

    房俊揉了揉眉頭,無奈道:“想要妥善安置,著實困難,也隻能先行派出兩千騎兵,押解五千人趕赴河西,然後快馬沿著驛站前往西域,想必裴行儉抽調的增援部隊已經在路上,一旦相遇,命其加快腳步盡快抵達關中。不指望安西軍大舉增援,起碼也得幫助咱們監管俘虜。”

    自西域啟程數千裏馳援長安之時,他便與李孝恭、裴行儉有所約定,一旦吐迷度率領的各族聯軍將西域境內的大食潰軍掃蕩一空,國境安全,便立刻抽調兵馬趕赴長安。

    算一算時間,安西軍已經早已自西域啟程,如今雖然尚未抵達長安,但想必也距離不遠。

    高侃頷首道:“如此最好。”

    這時候岑長倩插話,道:“何不將其餘俘虜驅趕至中渭橋以北,令其搭建帳篷暫時居住,然後請求武安郡公自北向南予以監管,放置其潰散逃脫,再以吐蕃胡騎封鎖渭水南岸?”

    中渭橋以北又一塊寬闊的空地,安置萬餘人不成問題,且薛萬徹率領麾下軍隊屯駐涇陽至渭水一線,既不插手關隴對右屯衛的攻勢,也不奉李勣之將領,整日裏優哉遊哉隔岸觀火,何不給他找點事做?

    看薛萬徹那人也不是個悶葫蘆性子,總得有點事才好……

    房俊兩眼發亮,撫掌道:“這個主意好!這樣……”他將衛鷹叫進來,吩咐道:“派人給武安郡公送信,便說明日傍晚,吾在渭水南岸等他,有要事相商。”

    “喏!”

    衛鷹得令,大步走出,親自渡河向薛萬徹送信。

    房俊掃了一眼牆壁上的輿圖,問道:“承天門那邊可有消息送來?”

    如今玄武門被張士貴封鎖,消息來往不暢,房俊想要知道東宮的信息,隻能通過潛伏在長安城中的細作將消息傳出城外,再由斥候傳回,極其不便,時效性更差……

    高侃道:“關隴軍隊正在集結,春明門外的屯駐的軍隊幾乎有一半進了長安城,顯然是打算等這場大雨停了,便輪番猛攻承天門。斥候傳回的消息,提及關隴各家已經開始動員,不少族中嫡係子弟都趕赴軍中,打算參預功成。”

    房俊歎口氣:“長孫無忌這是當真打算魚死網破了……真狠呐!”

    關隴門閥傳承百餘年,這才有了今時今日之地位、規模。在房俊看來權勢利益固然重要,可是與族中血脈相比又算得了什麽?說到底,人丁才是世家門閥的根基!

    若族中青壯後輩都死絕了,就算讓你當個皇帝又如何?

    華夏文化幾千年來最為注重的便是“傳承”兩個字,文化需要傳承,權力需要傳承,而血脈之傳承更淩駕於一切之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