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多日的陰雨終於告一段落,傍晚的時候雲開雨散,久違的彩霞布滿西方天際,絢爛得好似天宮錦緞。

    但李勣卻並未因此而生出半分好心情……

    他愕然看著麵前的奏報:“這豈不是栽贓嫁禍?”

    是否出兵剿滅洛陽楊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程咬金擅自出兵剿滅南陽段氏私軍之後,他便嚴令各軍駐紮營地不得擅出,但凡出入超過五十人皆要將奏報送抵中軍大帳由他親筆批準,否則便被視為違犯軍令,嚴懲不怠。

    此等情形之下,除非吃了豹子膽才敢效仿程咬金之舉措。況且洛陽楊氏屯駐於盩厔,而潼關抵達盩厔須繞過長安東側穿越關隴軍隊之營地、亦或由中渭橋渡過渭水,那裏是右屯衛的防區,還有萬餘吐蕃胡騎戒嚴……誰能過得去?

    “娘咧!算計到老子頭上來了?這個不當人子的東西!”

    李勣以往的平靜優雅盡皆不見,氣得破口大罵。

    麵前眾將默然不語。

    長孫無忌摸不準到底是李勣亦或房俊動的手,這些人豈能不知?能看著房俊讓李勣吃癟,感覺還是蠻爽利的心情……

    李勣則看著幸災樂禍的諸人,氣得牙根癢癢。

    程咬金穿著一身寬鬆的常服坐在一旁,身上的鞭傷尚未痊愈,幹咳一聲道:“雖然房二此舉對咱們多有不敬,但此等拙劣的栽贓嫁禍,必然瞞不過長孫無忌的眼睛,所以大帥也不必動怒,權當看小兒輩嬉戲。”

    “小兒輩嬉戲?”

    李勣怒哼一聲,瞥了程咬金一眼。

    旁人看來或許如此,但李勣深知房俊早已洞悉一切,此舉之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卷入兵變之中,不能坐山觀虎、置身事外。

    可他不能啊……

    再者說來,房俊這一手看似拙劣,但虛虛實實之中卻很容易導致長孫無忌摸不清頭腦,故而判斷失誤,是極其高明的一招。

    煩躁的捋了捋胡子,環視眾人,道:“房俊太過猖狂,且行事恣意,太子不能對其予以約束,若任其施為,後果難測。本帥打算派遣一員大將奔赴繞過黃河,奔赴渭水之北對於予以威懾,諸位說說看,誰去合適?”

    諸人麵麵相覷。

    數十萬大軍屯駐潼關已經有些時日,非但一直按兵不動,甚至唯恐被長安鏖戰的雙方誤會參與其中,所以勒令全軍不能擅動。如今卻要派軍隊進駐渭水之北,這是被房俊一招栽贓嫁禍弄得忍不住了,所以打算下場?

    不過此舉倒是的確能夠房俊帶來巨大壓力,由玄武門往北直抵渭水,這是右屯衛的防區,平素要防備東西兩側的關隴軍隊,若是北邊再多一支軍隊,右屯衛麵臨的壓力驟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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