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疾言厲色,但是言語之中的冷酷之意卻讓諸遂良打了個寒顫,麵色泛白。

    身為宰輔之首,禮絕百官、領袖文武,可以封駁皇帝的旨意,更何況李勣的根基在於軍中,當世數一數二的統帥。如此文武並舉、根基雄厚,即便是皇帝亦要禮敬三分。

    諸遂良自然清楚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罪行,之所以現在還活著,並未已經脫罪,隻不過時辰未到。

    正如李勣所言那般,若他還想活著,不想家中子嗣族人遭受屠戮、闔族滅絕,普天之下唯有李勣願意救他、能夠救他。

    他無奈道:“非是我沒有告知,實在是無法告知。”

    李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了半晌,直到諸遂良額頭冒出冷汗,這才哼了一聲,低頭斟茶,不再理會。

    諸遂良如坐針氈,見到李勣不理會他,試探著問道:“那……我先回去了?”

    李勣嗯了一聲,眼皮也未抬,叮囑道:“但有異常,即刻來報。”

    諸遂良僵了一下,想要辯解一番自己的難處,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隻是默默頷首,而後轉身走出去。

    李勣將杯中茶水飲盡,起身拿起一件蓑衣披上,開門走入風雨之中,與諸遂良腳前腳後,進入旁邊那間禁衛重重、停放棺槨的院落之中。

    事情已經明顯超出了他的掌控,他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精準掌控長安局勢,更要穩住自己的地位。

    風雨不歇。

    *****

    鄭縣南臨華山、北瀕渭水,自古便是出入關中之要道,連通潼關、長安之咽喉。

    一座諾大的軍營駐紮於縣城之外,數千兵卒屯駐此間,乃是南陽段氏入關支援關隴的門閥私軍。

    風雨如晦,營帳之中,一眾段氏子弟愁雲慘霧。

    居中一位身著甲胄、麵白無須的中年人一臉凝重:“家中剛有書信抵達,存儲的糧秣倒還是有一些,此刻也已經啟程運來,但今日多餘,路途難行,最少還得月餘才能送抵此地。”

    麵前三四個青年人一片慘嚎,一人叫道:“那如何使得?如今軍中糧秣隻能支撐三日,當道糧食告罄,難不成讓咱們帶著兵卒去那荒郊野外刨草根、剝樹皮?”

    又有一人道:“關隴這幫混賬當真一群廢物,那麽多糧秣居然被房二一把火燒個精光……大兄,如今關隴自顧不暇,看來是沒人管咱們了,不如由吾帶兵去往附近村鎮擄掠一番,搶一點糧食回來,否則這麽多兵卒豈不是要餓死?”

    白麵中年人沉吟不語。

    當兵打仗,為的就是一口吃的,如今軍中糧秣告罄,若是不能及時補給,怕是軍心渙散,隊伍沒法帶了。

    但擄掠村鎮……這種事後患太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