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補充道:“如果長孫無忌打算和談,放棄抵抗,那麽如今蝟集於關中的數萬門閥私軍便成為最大的難題。無論和談的條件怎樣,待到太子登基之後,關隴遭受打壓乃是必然,甚至會被排斥出朝堂之外,對於門閥來說這算不得什麽,大不了蟄伏個二三十年,一旦朝廷風向轉變,憑借其深厚之根基,未必不能東山再起。但是這些門閥私軍皆乃長孫無忌威逼利誘而來,若全部折損於關中,那些關外門閥等若根基斷絕、損失慘重,豈肯善罷甘休?被朝廷打壓可以暫且蟄伏以待時機,可若是被關外門閥記恨,那便是老死不相往來,甚至不死不休。所以,長孫無忌一定要想辦法解決這些門閥私軍的問題,使其能夠返回原籍、回歸鄉裏。”

    岑文本頷首:“所以長孫無忌一定會派人前往潼關,試圖說服李勣,放任私軍出關。”

    “如此,即可見李勣之傾向立場。”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吐出口氣。

    一直以來,李勣就好似懸在東宮與關隴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會驟然掉下,更不是會傷到誰。

    甚至兩人猜測李勣圖謀不軌,欲借此機會扶持某一位皇子晉位儲君,隻不過不願背負“逆賊”“權臣”之罵名,故而按兵不動,讓關隴衝在前頭,待到時機成熟他在出來接管大局……

    現在到了圖窮匕見之時,若李勣答允放任私軍出關,則代表其站在關隴門閥一邊,最起碼有這個傾向;反之,若李勣不準這些門閥私軍出關,意欲將其悉數困於關中,那自然是站在東宮這一邊。

    當然,即便如此,李勣的行為動機也令人匪夷所思……

    “無論他何種傾向,實則大可不必這般謹慎小心、拖延時機,其背後必定有不得不如此為之的理由,隻不過這個理由咱們想不到……你說,李勣的真識ブ彌卸崠摯的,會否就是這些門閥私軍?”

    蕭瑀喝了口茶水,續道:“一旦那些門閥私軍陷入關中,乃至於全軍覆沒,關外門閥固然會對威逼利誘迫使他們出兵的關隴恨之入骨,但對於親手葬送這些私軍的李勣,又豈能沒有怨恨之心?這等若抽掉他們的脊梁骨啊!誰敢保證這些門閥不會趁著長安局勢動蕩的機會,幹脆嘯聚而起擄掠一方?太平盛世施粥修路,遭逢亂世裹挾百姓,門閥最擅長幹這個!若是陛下仍在,自然沒人敢做出此等叛逆之行徑,但如今僅憑借李勣,如何壓得住那些關外門閥?李勣其人最善謀略,城府甚深,絕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然而,與岑文本四目相對。

    後者緩緩道:“所以,一旦李勣拒絕放任私軍出關,必然有所憑恃,而這個憑恃……隻能是陛下遺詔。”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