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裝鐵騎卷起狂飆,一路勢如破竹摧枯拉朽,一直突擊到距離叛軍中軍不足百丈的地方,但敵軍主將倉惶後撤,將距離拉開。劉審禮鼓噪“敵將敗退”,動搖了叛軍的軍心士氣,但旋即便被長孫嘉慶穩住。

    與此同時,向前突進的路上壓力驟然增大,尤其是無數軍隊主動放棄攻城,自四麵八方蝟集而來,試圖將具裝鐵騎死死困住。

    劉審禮不敢貪功,狠狠望了一眼對麵的牙旗,當機立斷:“弟兄們,隨吾殺個痛快!”

    單手揮舞馬槊,一手操控馬韁,兩腿一夾馬腹,戰馬“希律律”長嘶一聲,扭頭朝著左手邊殺了過去。身後千餘鐵騎組成的巨大“鋒失陣”也隨之掉頭,斜斜的插入左邊匯聚而來的叛軍陣中。

    人馬盡皆覆蓋鐵甲,不懼弓弩射殺,狂暴的衝擊力加上騎兵強壯的膂力使得敵軍無法近身,這在缺乏火器的戰場之上幾乎就是無敵的。劉審禮一馬當先,掌中馬槊上下翻飛,猶如殺神一般在叛軍陣中縱橫馳騁,麵前無一合之將。

    長孫嘉慶雖然脫離險境,但是見到具裝鐵騎在己方陣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心疼得頜下胡須不斷的翹著,這可都是長孫家最後的精銳啊!

    “圍上去,圍上去!”

    他不斷發號施令,指揮軍隊不懼傷亡也要將具裝鐵騎圍住。

    想法是正確的,關隴軍隊自西麵八方圍攏而上,一旦將具裝鐵騎圍在中間,使其喪失衝擊力,而後拚著巨大的傷亡一定能將其一點一點咬死。隻要能夠殲滅這支具裝鐵騎,便等於重創右屯衛,這可是房俊最為精銳的軍隊!

    然而劉審禮雖然名聲不顯,但戰術謀略卻不錯,並沒有因為深陷叛軍陣中肆意衝殺而熱血上頭不管不顧,而是敏銳的察覺到叛軍的意圖,果斷掐滅“斬首”敵軍主將的野望,放棄向前衝殺,轉而殺向左邊一側。

    這一下忽然改變方向,使得叛軍猝不及防,被其衝入混亂的軍陣之中,殺得殘肢橫飛屍橫枕籍。

    衝殺一陣,又忽然調過頭,向著身後殺來。

    千餘鐵騎組成的巨大“鋒失陣”就好似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在數萬敵軍陣中縱橫捭闔衝來突去,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向西,絕對不給叛軍圍攏而上將其困住的機會。

    長孫嘉慶看著這支鐵騎好似殺神鐮刀一般不斷收割麾下兵卒性命,殺得屍山血海鬼哭狼嚎,死死捂住胸口,覺得每一下呼吸都困難百倍。

    他試圖圍攏具裝鐵騎的想法很是不錯,但現在他才認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隻要具裝鐵騎始終保持體力與衝擊力,那麽在這片戰場之上便是無敵的存在……

    怎麽圍?

    這支具裝鐵騎在數萬人的軍陣之中東一頭西一頭,衝鋒路線隨時隨地都在改變,使得長孫嘉慶完全無法預判,況且下達軍令之後軍隊執行起來需要極長的時間——關隴軍隊紀律渙散、戰力低下,執行力實在是太過低劣……

    根本無法予以合圍。

    長孫嘉慶狠狠吐出一口氣,趕緊改變戰術,不再執著於將對方圍死,而是命令部隊稍稍拉開一段距離,就那麽緊緊的跟著對方,不求圍殲,隻求消耗。

    具裝鐵騎的確是戰場之上的大殺器,近乎於無敵的存在,但也有著非常明顯的弊端與缺點,那便是體力。

    人馬俱甲帶來堅固的防禦,而厚重的鐵甲又使得具裝鐵騎衝鋒的時候能夠發揮巨大的衝擊力,但與此同時,沉重的鐵甲也快速的消耗著騎兵與戰馬的體力。即便無論戰馬亦或兵卒都是百裏挑一力大無窮之輩,在如此巨大的消耗之下依舊難以持久。

    既然不能圍殲,那就死死的跟著,直到你體力耗盡,自然疲於奔命,要麽引頸就戮,要麽撤回大和門——屆時城門大開,或可順勢衝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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