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擺在關隴麵前的局勢,不僅僅是合則力強、分則力弱那麽簡單,一旦聯盟因為利益述求不同而解散陷入分裂,那麽必然會因為利益被東宮甚至李績所拉攏,進而反目成仇。

    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淪為各方勢力之附庸,又有何益?

    長孫無忌默然不語。

    他自然明白此等局勢,但卻不打算如此輕易的揭過,他領袖關隴二十餘年,一手將關隴推上前所未有之巔峰,幾乎壟斷大唐帝國的權力。結果稍有挫折,便被這幫唯利是圖的家夥來了一個背刺,試圖從他手中搶走關隴的領導權,這如何能忍?

    即便最終原諒這些人,但起碼的警告與敲打還是必要的……

    宇文士及見到長孫無忌的態度,愈發愁眉不展。

    原本順風順水的和談,卻一夜之間陡然變化,甚至被推到崩裂的邊緣,這令他簡直不可置信。

    房二那個棒槌到底再想什麽?

    *****

    同樣的問題,被劉洎當著太子殿下的麵向房俊質問。

    這位剛剛晉位侍中便遭遇關隴兵變的宰輔之一,此刻怒發衝冠、麵紅耳赤,站在房俊麵前,戟指大喝:“和談之重要,東宮上下皆知,攸關生死存亡,汝豈能擅自開戰,將太子殿下陷於萬劫不複之境地?吾敢問一句,越國公居心何在?”

    此君須發戟張,正義凜然,好似痛斥一位禍國殃民的權奸巨擘,不畏生死、高風亮節……

    房俊跪坐在案幾之後,任憑劉洎站在麵前唾沫橫飛,情緒激蕩,抬手擋著茶盞,以免對方口水濺入,慢條斯理的喝茶。

    劉洎氣得麵孔漲紅,雙手發抖。

    他自以為站在太子的立場,指責房俊恣無忌憚破壞和談,將局勢推向叵測之境地,便是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必然可提升自己“不畏強權”的諍臣形象,獲得東宮文官係統的支持。

    然而他蓄謀許久,慷慨陳詞,卻被房俊這般雲淡風輕的態度給徹底激怒,這種赤果果的無視,令他憤怒之於倍感羞恥。

    於是橫眉立目,上前一步,俯身怒視房俊,狂噴道:“平素你恣意妄為也就罷了,哪怕受盡天下唾罵,被斥為國之奸佞!可如今局勢緊急,和談勢在必行,你這般狂妄的擅自開戰,很可能使得吾等無數努力盡付東流,試問居心何在?”

    堂內,東宮屬官文武皆在,足足數十人濟濟一堂,看著劉洎這般怒叱房俊,不少人心生敬仰。

    今時今日,房俊早已不是那個恣意妄為的紈絝子弟,而是功勳赫赫、兵權在握的一方大佬,即便是蕭瑀、岑文本等人在其麵前亦要保持尊重。而劉洎以往可是素來跟在房俊身後的,此刻為了大義能夠這般義正辭嚴,實在是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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