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兵卒隻知聽命,是進是退、是戰是降,並無太多主觀之辨別,因為他們缺乏對於局勢變化之信息,也很難根基各種信息做出應對。眼下,關隴內部必然隱瞞房俊率軍回援之消息,一味的催促麾下兵卒不斷發動猛攻。

    死傷慘重之下,兵卒厭戰、畏戰之情緒必然水漲船高,這時候將勸降書投放至叛軍陣中,使其打量傳閱,明白當下局勢對於關隴來說已然瀕臨絕境,勢必嚴重打擊叛軍士氣,動搖其軍心。

    再加上太子做出“隻懲首惡、從者不咎”之承諾,會進一步分化叛軍的戰鬥意誌。關隴叛軍本就是烏合之眾,軍紀渙散幾近於無,全憑著各家門閥的威望指揮軍隊,一旦軍心動搖、士氣渙散,明知這場戰爭不可能取勝,繼續猛衝猛打隻能白白送死,自然臨戰退縮,不肯全力赴死。

    如此,烏合之眾的冠龍軍隊又能剩下幾成戰力?

    此消彼長,東宮六率這邊則會愈發死戰不退、眾誌成城,堅守太極宮自然不在話下。隻待房俊大軍一到於城外牽製關隴軍隊,致使長安城內叛軍兵力空虛,甚至東宮六率可以發動一波反攻……

    李承乾想了想,頷首道:“善!便依從衛公之策。”

    他有自知之明,除卻一個帝國儲君的身份之外,文韜武略樣樣不在行,從諫如流是最正確的選擇,自作聰明才是愚蠢之行為。況且李靖這等天下第一的兵法大家提出的戰略,天下間又有幾人可以駁斥,甚至提出更好的法子?

    當即,由岑文本執筆寫就一份勸降書,將關隴叛逆之行為口誅筆伐,又將眼下之局勢詳細告之,總之便是關隴叛軍已然窮途末路,堅持到底死路一條,不僅兵卒自己要兵敗身死,闔家上下都要被流放三千裏,前往煙瘴之地自生自滅,放下武器才是唯一活路……

    而後,將這封勸降書謄抄多份,綁縛在箭杆之上,以承天門上的數架床弩發射至叛軍陣中。

    李靖也站次頒布軍令,調整戰略,命令東宮六率務必堅守宮城,以待城外援軍。

    聽聞房俊已經率領大軍奔襲千裏回援,眼下已經過了蕭關,正沿著渭水一線狂飆突進直撲長安,東宮六率本已消沉的士氣陡然暴漲,一個個精疲力竭的兵卒仿佛瞬間充足能量,拚死力戰悍不畏死,將叛軍死死的擋在宮城之外,任憑叛軍不斷調兵遣將加強猛攻,卻已然難作寸進。

    戰局再一次僵持,但是這次卻對東宮更為有利,畢竟隻要不被叛軍徹底擊潰,最後的勝利便在東宮這邊。

    時間已經徹底站在東宮這邊。

    *****

    玄武門上。

    虢國公張士貴、“百騎司”大統領李君羨,以及數十北衙禁軍、百騎精銳頂盔貫甲,簇擁著長樂、晉陽兩位公主,迎著北邊吹來的風雪,眺望著視線所極之處鋪天蓋地而來的叛軍。

    玄武門下,右屯衛營地一陣“嗚嗚”號角悠揚,旌旗飄蕩之下,數十門剛剛維護一番的火炮被推到陣營之前,騎兵護衛兩翼,重裝步卒緊隨其後,戰列嚴整,殺氣騰騰。

    長樂公主緊了緊身上鬥篷,秀美的麵容被北風吹得微微泛紅,清麗之中多添了幾分嬌豔,抿著嘴唇擔憂道:“右屯衛前去接應越國公,營中兵力空虛,能否擋住叛軍攻勢?”

    張士貴並未第一時間回答,捋著胡子,狐疑的看著城下不遠處右屯衛的陣勢,奇道:“高侃已然率軍前往岐山,右屯衛營中不僅兵力空虛,將令更是能力不足,可為何還有精通戰略之高人,居然能夠排得出這般高明之陣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