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情形之下,一旦東宮反敗為勝,首功之臣除去房俊,誰與爭鋒?

    岑文本緩緩道:“權利富貴,吾之所欲也,然則當以大局為重,縱然各家子弟心有不忿,亦應予以開導,冥頑不靈者,或是懲戒,或是開革!此等動輒傾覆滅頂之關頭,若東宮內部互生嫌隙,何談反敗為勝?待到東宮這艘大船沉默,你我縱然自身無虞,但族中子弟三十年內再無出頭之日。”

    他簡直不可置信,似蕭瑀這等混跡朝堂一輩子的權謀高手,怎地會在此時生出這樣的心思?眼下東宮之所以苦苦支撐,皆賴房俊內外多方麵的布置與製衡,這等時候若是與之分裂,誰能討得好去?

    再者說來,蘭陵蕭氏與房俊乃是姻親,那位蕭家女嫁入房家雖然為妾,但正室乃是高陽公主,也不算是委屈了她。況且聽聞房俊對那蕭家女甚為寵愛,地位也隻是比高陽公主略低,不在武媚娘之下,甚至比那位新羅公主還略高一籌。

    房俊立下殊勳,將來成為朝堂巨擘執掌軍政大權,對於蕭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難不成你蕭瑀七老八十了,還想著再進一步宰執天下?

    若說扶持族中子弟那就更是沒譜,你們蕭家那些個歪瓜裂棗什麽個德行,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兒?說句不謙虛的話語,吾家岑長倩一個便足矣蓋過蕭家子弟全部……

    真是莫名其妙。

    蕭瑀神情有些尷尬,雖然岑文本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客客氣氣,可心裏必定想著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句:你蕭瑀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令蕭瑀很是無奈,他豈能不知道房俊之地位已然不可動搖,更不能動搖?

    然而……

    罷了,東宮屬臣之中,也就唯有岑文本尚可拉攏,餘者如李道宗、馬周、李靖等人,皆與房俊羈絆甚深,等閑絕不會與其分道揚鑣,自己若是前去拉攏,反而遭致詰難。

    飲了一口茶水,發現茶水已經溫涼,登時興致全無,疲累道:“這些時日真真是熬幹了心血,整個人提不起半點精神,且去小睡片刻。景仁兄身體抱恙,更是要注意休息。”

    岑文本頷首道:“這把老骨頭大限將至,卻也非是人力可以挽回,順其自然吧。”

    蕭瑀起身,躬身一禮,這才退出房間,返回自己的居處歇息。

    岑文本一個人留在房間,讓人重新沏了一壺茶,喝著茶水愣愣的望著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心情沉重。

    當日鑄造局一聲巨響,萬餘關隴軍隊灰飛煙滅,岑長倩亦是生死不知,音訊全無。

    想到這個自幼聰慧伶俐、果斷幹練的侄子有可能早已化作齏粉,岑文本心中便是一陣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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