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房俊忽然目光怪異的在地上殘留的兔皮與火堆上的兔肉之間巡視……

    王方翼察覺到房俊的目光,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大帥何至於此?末將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將沾上尿的兔子給您吃啊……”

    房俊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難說得緊。”

    由古至今,下屬對於上司總是充滿了怨念,即便便麵再是如何恭順,心底未嚐就沒有一絲不忿。偷偷往上司的飯菜茶水吐口水這種事,任何年代都絕不希奇……

    王方翼被逼無奈,隻得指天立誓,絕沒有幹過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房俊這才放心。

    塢堡的窗子早已腐朽掉落,寒風席卷著雪花自窗戶倒灌進來,吹得篝火明滅變幻。這還是整個塢堡最完整的一間屋子,其餘房間可以想象是何等殘破簡陋。不過野外行軍,能夠尋到這樣一處遮風擋雪的地方已是邀天之幸,房俊身為滿足。

    沒一會兒的功夫,兔肉的香氣便彌漫出來,一滴一滴油脂滴落在篝火裏,發出呲呲的聲響。王方翼自懷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的小包,小心謹慎的打開,裏邊是一小撮雪白的精鹽。他捏了一小撮仔仔細細的均勻灑在兔肉上,想了想,又加了一小撮,而後將油布包好,珍而重之的放入懷中。

    這個年代的西域並不缺鹽,各種鹽湖、山鹽遍布在廣袤的地域之內,但是因為缺乏提純過濾方法,導致品質低劣,絕大多數難以食用,故而來自於大唐的食鹽便令西域胡族趨之若鶩,尤其是細密如雪的精鹽,更是價比黃金。

    也就難怪王方翼這般視若珍寶……

    過了一會兒,王方翼將兔肉從篝火上取下,遞給房俊。自己則摸出兩個硬梆梆的饃饃,在火上烤熱,然後狠狠咬了一口,大口咀嚼。

    房俊將一隻兔肉放在口中咬了一大口,同時將另一隻兔肉遞回去。

    王方翼一愣,連忙搖頭:“這是給大帥調製的,末將不敢享用。”

    軍中最重上下尊卑,而不同的待遇最能體現這種上下之別,一個小小的斥候隊正豈敢與一軍之主帥共同享用美食?

    房俊卻不以為意,口中咀嚼著香噴噴的兔肉,含糊不清道:“規矩固然重要,可是軍中袍澤除去同生共死,亦當有福同享。某可不是那種需要尊卑來凸顯地位的庸才,給你,你就吃。”

    王方翼不敢推辭,趕緊伸出雙手接過,咬了一口兔肉在口中,嚼得香甜,抬頭看著房俊,心中溫暖,露出一個自以為可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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