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怒不可遏,喝叱道:“你拿腦袋去承受嗎?指揮不當致使數千兵卒陷入七星門,那便是無能之罪!更別說大意疏忽導致敵軍潛藏於安鶴宮而未能發覺,導致陛下圍困,受驚墜馬……知道這是什麽罪名麽?這是玩忽職守,是瀆職!更別說那後果了,萬一……就算你老婆是個公主,信不信也得跟著你一杯毒酒、三尺白綾?你特麽根本承受不起!”

    看著薛萬徹耷拉著腦袋,程咬金怒其不爭,狠狠一拍桌子,抬眼瞅了瞅屋內,見到皆是自己的心腹親信,這才微微向前俯身,一雙眼睛盯著薛萬徹,低聲一字字道:“自今而後,再勿提及‘甘願承受’這句話,此乃取死之道,懂不懂?這可不僅僅是你的腦袋保不保得住,你特麽闔家上下捆在一處也承受不起!”

    這個混賬,難道到了這步田地,還沒意識到他今日床下了多大的禍?

    兵敗七星門也就罷了,安鶴宮後山的敵軍因其疏忽大意未能發現,直接導致陛下遇險,眼下陛下尚在中軍大帳之中接受醫治,帳門外護衛裏三層外三層不許任何人進入,可見陛下之情況極其危險。

    萬一……

    這種責任已經不是誰來承擔的問題,而是誰承擔得起?

    薛萬徹抬起頭,大腦袋晃了晃,一臉不解:“這本就是末將的責任啊,就算末將不要臉,想要尋個人推卸責任,那也尋不到……呃……”

    說到此處,他猛地靈光一閃、福至心靈,一拍大腿張大嘴:“沒錯沒錯,若非那長孫衝百般強調‘王幢軍’正在牡丹峰隨時護衛淵賊棄城而逃,吾豈能疏忽大意,沒有嚴密搜索安鶴宮後山?若非趙國公父子信誓旦旦已然掌控七星門,大軍抵達即可開城,吾又豈能輕敵冒進,致使墜入淵賊之埋伏,損失數千精兵?”

    程咬金沉著臉,摸著胡子,一臉不悅:“男子漢大丈夫,該自己背負承擔的,縱然是死亦不能推卸責任。”

    薛萬徹連連頷首,大腦袋小雞吃米一般:“是是是,盧國公教訓得是,固然末將之錯誤乃是另有原因,否則絕不至於這般忽疏大意,連連犯錯,但有錯就得認,哪怕因此降職奪爵,亦要勇於擔當。”

    程咬金捋著胡子:“嗯,男兒當如是也。”

    倒不是他看薛萬徹十分順眼,所以出言提點,免得薛萬徹被人當了替死鬼還不自知,而是眼下薛萬徹受他節製,算是他正兒八經的麾下,薛萬徹有錯,他這個長官自然要背負連帶責任。

    正如他同薛萬徹所言那般,他不是害怕背負責任,他這一輩子渾不吝犯了無數的錯,何曾害怕過背負責任?隻是眼下這樁責任實在是背負不起……

    再者,薛萬徹以房俊馬首是瞻,乃是房俊的嫡係,進而也算是東宮在軍中的實權派之一,他既然決定傾向東宮,與其他親王劃出界限,那自然要維護東宮一係,免受旁人之打壓。

    薛萬徹狗腿的給程咬金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問道:“陛下那邊……應該並無大礙吧?”

    現在,他算是對程咬金佩服得五體投地。

    以往,朝野上下皆說此人乃是“混世魔王”,平素為人處事最是渾不吝,陛下麵前也敢梗著脖子耍橫,混不講理乃是家常便飯。故而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不願與他打交道。

    然而此番東征,他時常與程咬金接觸,卻發現當真是人雲亦雲,雖然平素看上去程咬金此人不拘小節,但是為人處事之本事那實在是太高明了!

    簡直就是一個老滑頭……

    程咬金呷了一口茶水,憂心忡忡道:“誰知道呢?中軍大帳封鎖,任何人不得前去探視,足以說明陛下的情況甚為嚴重,但是嚴重到什麽程度,卻著實不好揣測。”

    這話他說了一半,陛下固然墜馬,但是未必情況如顯示出來那般嚴重,或許其中也有故意為之,讓人將消息傳回長安之動機……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