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翼心中一凜,忙道:“喏!末將遵命!”

    他剛剛心中的確起了別樣的心思,覺得整日裏打生打死何如這樣一次僥幸的功勳?隻需當時略微注意一下,便能夠少奮鬥二十年,豈不是比起在軍中苦苦熬資曆強得多?

    然而輕浮之心剛起,便被房俊當頭棒喝,登時有些麵紅耳赤。

    薛仁貴雖然治軍嚴謹,但是性格寬厚,對待部署更是視若手足,見到王方毅窘迫羞愧,便含笑道:“如此大功字手邊溜走,任誰都得喟然懊悔,此乃人之常情,有什麽不好意思?隻要意識到如何做是對的,並且堅持去做,足矣。”

    王方翼心中一鬆,卻又偷眼去看房俊,唯恐房俊怒氣未消。

    房俊見到他神色,焉能不知他心中如何想?

    笑罵道:“吾又何曾苛責於你?俗話說得好,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人間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好人……為人處事,有些事情看你如何去做,有些事情則看你如何去想,不該想的別想,不該做的別做,如此才能安身立命,才能建功立業。”

    一個人無論是想安身立命,亦或是事業有成,最重要之素質便是意誌力。

    人非聖賢,誰又不曾在某一刻心中浮起邪惡之念呢?隻不過有些知其不可為而以強大之意誌力約束自己,有些人貪圖其欲意誌力薄弱從而放縱自身,潛移默化之間墜入汙穢。

    王方翼乃是世家子弟,這些道理自然懂得,隻是事到臨頭缺乏經驗不知如何麵對,聽聞房俊之言,登時醍醐灌頂一般,肅然道:“末將領受教誨!”

    房俊便欣然隊薛仁貴道:“瞧瞧,孺子可教也。”

    薛仁貴則道:“那也得有這個天分才行,世間億兆黎庶,天資卓越者寥寥無幾,大帥能夠慧眼識珠,將此子簡拔而起,這份眼力才更讓末將欽佩。”

    房俊失笑:“你這家夥最近嘴上抹了蜜一般,果真是跟著郡王學壞了,放在安西軍有些委屈你,改日給你調回書院,去跟許敬宗那廝搭夥共事才好。”

    薛仁貴也笑起來:“許主簿才思敏捷、天下文宗,末將一介匹夫,豈敢與之相提並論?大帥謬讚。”

    “哈哈!”

    房俊大笑。

    這薛仁貴辦事一板一眼,沉穩有度事事精心,最是讓人放心,可是這說話做人卻並不迂腐,是個人才。

    但凡能夠名垂青史的人物,又豈能沒有獨特之素質呢?

    無論忠奸善惡,每一個都是一時之人傑……

    ……

    雖然襲擾戰術取得顯著之成果,使得阿拉伯軍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是此等戰術不能傷及阿拉伯軍隊之根本,隻能亂其軍心、傷其士氣,不能輸出實質之傷害。

    然則眼下固然有右屯衛馳援,兵力對比之上依舊處於絕對劣勢,貿然與敵接戰實乃不智之舉。

    且阿拉伯軍隊因為數次誤中唐軍之計,導致損兵折將士氣低迷,眼下蝟集在天山腳下一邊舔舐傷口,一邊躲避風雪,十餘萬人集結在營地之中以守為主,即便唐軍想要出擊,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缺口。

    襲擾戰術還得繼續,非但要偷襲敵軍之軍營持續打擊其士氣,更要擴大範圍襲擾其外出擄掠糧秣之軍隊,將其困於營中不敢擅自出動。糧秣始終是阿拉伯軍之心腹大患,若是不能出迎擄掠糧秣以供大軍食用,難不成要將戰馬盡皆宰殺,以充軍糧?

    等到阿拉伯軍隊堅持不住,不得不主動出擊之時,那才是唐軍尋隙而入、破敵之時。

    與糧秣嚴重短缺的阿拉伯軍隊相比,唐軍糧秣輜重極其充足,自碎葉城撤退開始,這一路每至一城,薛仁貴便將城中糧秣集中起來,不管是私人之物亦或是商賈之物,盡皆一紙白條充作軍資。

    想要錢款,自去長安兵部討要便是……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