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地勢形勝、易守難攻,然則曆史以來,卻有多次被敵人從西邊擊破防禦直抵中樞之遭遇,故而自隋朝開始,及至大唐,但凡駐紮在關中以西的軍隊,皆是精銳,以抵禦各部胡族自西而來,攻略關中。

    然則如今整個關中、河西之地盡皆兵力空虛,河西四郡駐守之兵力不足兩萬,且這些兵力畢竟不可能傾巢而出護衛右屯衛之背後,使得四郡城池形同虛設。否則一旦被一股敵軍攻陷其中任何一座城池,城中十餘萬百姓遭受屠戮,這個責任誰背負得起?

    所以,滿打滿算,從四郡之中能夠抽調之兵力亦不足一萬。

    這些兵卒固然精銳,可是麵對被右屯衛故意放出來的兩萬吐穀渾鐵騎,無論兵種、氣勢都處於絕對的劣勢,究竟能夠堅持幾時,怕是隻有天知道……

    裴行儉說完,又琢磨了一下,續道:“不過眼下之形勢,怕是也隻能如此行險一搏了。否則若不能將吐穀渾主力吸引過來,其見到右屯衛火力強橫勢必心生忌憚,一旦膽怯後撤,轉而從化整為零從祁連山各處山口滲透進河西諸郡,那會將整個河西諸郡都卷入戰火之中。到那個時候,咱們兵力薄弱的弱點更會被無限放大,而吐穀渾鐵騎卻刻在平坦之地恣意衝鋒……時不我待啊。”

    說來說去,還是這一句“時不我待”切中要害,更是無奈之感慨。

    換做任何時候,自可以各種各樣的戰略戰術予以應對吐穀渾騎兵的入寇,無論殲滅戰亦或是消耗戰,吐穀渾都注定失敗。

    然則眼下局勢危急,關中兵力空虛,西域強敵入侵,故而河西一戰不僅隻能勝、不能敗,且要速戰速決。

    房俊當機立斷,下令道:“統治四郡守將,即刻抽調一萬兵馬,交由尉遲寶環統禦,護住吾軍之後陣。另外,告之尉遲寶環,此戰若勝,本帥親自在陛下、太子麵前為他舉薦一個縣侯之爵位,若敗,本帥親手斬下他的項上人頭!”

    裴行儉心中一凜,頷首道:“喏!末將這就去傳令。”

    心中著實為尉遲寶環祈禱了幾句。

    一萬步卒對上兩萬吐穀渾精銳先鋒,這仗如何打?若能獲勝,也的確值得一個侯爵之勳。

    不過縱然僥幸得勝,也必然兩敗俱傷……

    可是除去尉遲寶環之外,其餘幾位河西守將要麽能力不足、要麽站隊有問題,又豈敢將護衛後陣這樣的重任放心交付?

    ……

    大鬥拔穀中,諾曷缽仰天望著漸漸疏朗起來的天空,太陽從雲層之後播灑萬丈光芒,將山穀之內的陰霾水汽驅散,兩側山坡上的山石樹木都愈發明朗清晰起來,心中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吐穀渾盛產戰馬,故而麾下皆是騎兵。大鬥拔穀本就險峻,狹窄之處僅容十餘騎並肩而行,且穀中山石嶙峋、溝渠密布,並不利於騎兵衝鋒。若是再下一場大雨,勢必將兩側山坡上的土石衝下,穀地愈發泥濘,連通行都極為艱難,更遑論騎兵加速衝鋒?

    這兩天眼瞅著天空陰雲密布,諾曷缽心情又是緊張又是低落。

    自己謀算多年,如今終於坐上吐穀渾可汗之寶座,希望能夠借此一戰提振自己的威望,將這個位置坐穩當了。難不成出師未捷,卻就要遭受上蒼之拋棄,降下一場大雨來懲罰他?

    雷霆雨雪,皆乃天時。

    而天時,便代表著天運。若是尚未開戰便下一場雨,那必然是上蒼在給於他警示,讓他趁早撤軍返回青海湖,這輩子都別想踏足河西之地,更休想坐穩可汗寶座……

    眼下天氣晴朗,漫天烏雲盡散,自然使得諾曷缽興奮鼓舞,信心倍增。

    這等眼瞅著就下起來的大雨卻忽然雲開雨散,難道不正是上蒼對自己眷顧?

    連老天都站在自己這一邊,天時地利人和,此戰必勝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