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騰,箭矢一般奔出。

    三千玄甲鐵騎齊齊發動,一時間蹄聲如雷般轟鳴,塵土飛揚,匯聚成一股洪流,直直向著北邊的建安城奔去。

    沿途有攜家帶口背負行囊的高句麗百姓遠遠的看到這樣一支威武雄壯的軍隊,不禁駭然變色。

    如此強軍,高句麗如何抵擋?

    而此刻的平壤城皇宮之內,高句麗王高寶藏與淵蓋蘇文相對而坐,沉默無語。

    好半晌,桌案上的茶水已經溫涼,高寶藏才歎息一聲,頹然道:“占據糜爛至此,大莫離支可有何良策?”

    淵蓋蘇文沒有回答,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發現茶水溫涼,便敲了敲桌子,讓一旁肅立的內侍又換了一壺新茶上來,斟了一杯,漫漫的喝著。

    建安城失陷的消息傳來,使得整個宮殿之內氣氛凝重。

    唐軍數十萬大軍傾巢來攻,的確給高句麗帶來巨大的壓力,然而朝野上下卻有著一股莫名的自信——這是隋煬帝三次禦駕親征盡皆铩羽而歸帶來的自信,隋煬帝傾全國之力未能征服高句麗,大唐也不行!

    當然,再是有信心,對於即將到來這場戰爭的艱苦也做了充分的準備,畢竟大唐立國之後國力突飛猛進,尤其是國內各方勢力都緊密圍繞在李二陛下周圍,再不複隋朝之時國內政局動蕩、各方掣肘之形勢,可是毫無餘力的發起攻擊,高句麗必定很難抵擋。

    所以淵蓋蘇文從一開始便依舊采取以往抵抗隋朝的戰略,那邊是堅壁清野、且戰且退,用空間換取時間,一步一步將唐軍誘入高句麗的腹心之地,然後等著嚴冬降臨,使得不耐嚴寒的唐軍兵卒迅速減員,同時讓酷寒的天氣、漫天的大雪截斷唐軍的後勤補給,讓唐軍難以為繼,自動退出遼東。

    隋煬帝三次東征,幾乎都是如此失敗。

    然而淵蓋蘇文現在卻陡然發現一個問題,戰略沒有錯,硬碰硬的野戰高句麗毫無勝算,幾場大戰就能將全國的兵力都打光。可他萬萬沒想到唐軍推進的速度居然這麽快。

    唐軍號稱三月份開戰,其實在此之前唐軍的先鋒軍就已經在新城一帶突破高句麗的防線,強渡遼水,進入高句麗腹心之地。等到李二陛下禦駕親征來到遼東,唐軍已經連續攻克新城、通定鎮、南蘇城、玄菟城、蓋牟城、遠東城、卑沙城等等數座山城,大半個遼東都被唐軍攻陷,兵鋒直抵遼東重鎮安市城。

    唐軍推進得太快!

    兵鋒所至,攻無不克,曆史數十年修建、被高句麗上下寄予厚望的“遼東長城”在唐軍麵前猶如紙糊一般,一戳即破。

    若是以這般速度,怕是未等到嚴冬到來,唐軍鐵蹄依然踏遍遼東,攻破平壤城……

    此刻麵對高寶藏的疑問,素來信心十足的淵蓋蘇文也有些沮喪,歎息道:“怕是要讓王上失望了,臣下並無更好之計策。”

    高寶藏目光灼灼,看著這個高句麗最大的權臣,心底說不出是喜是憂。

    他之所以能夠成為高句麗之王,完全是因為淵蓋蘇文的一手扶持,這方麵算是他的“恩主”。

    然而淵蓋蘇文囂張跋扈、獨攬大權,使得他這個高句麗王形同虛設,除去唯唯諾諾之外,還得加倍小心莫要忤逆了這位權臣,被其一刀斬殺,另立新王。

    若是唐軍不可抵禦,直至攻破平壤城,淵蓋蘇文必死無疑,自己這個高句麗王卻很大可能幸免於難,畢竟大唐不可能將整個高句麗國土盡數兼並、另立府縣,到頭來還是需要自己坐在這裏,替他們穩定民心,才可以從容消化這一片廣袤河山。

    故而,他心裏倒是並不急迫,麵上一片愁苦淒怨之色,實則打定主意看淵蓋蘇文的笑話……

    聽到淵蓋蘇文的話語,高寶藏心底冷笑,口中卻安慰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前隋曾經數度來犯,亦是雄師百萬、氣勢洶洶,可不也是被咱們一次一次的打回去,卻動搖國本、江山傾覆?如今之大唐看似強盛,卻也未必就比當年的大隋強大,咱們能大敗大隋,自然也能夠大敗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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