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李承乾便對房俊道:“一個青稞酒,不僅拖住了吐蕃向外擴張的腳步,更大大損耗了其國力,甚至使得其各部族之間關係緊張、缺乏信任,此皆越國公之功勞也。否則以鬆讚幹布之野心,必將鞭指大唐,掀起戰亂,帝國難以全力攻略高句麗。”

    這算是在公開場合,正是承認房俊對於吐蕃戰略之功績。

    隻此一項,便為大唐爭取了西南邊境十餘年之安寧,可謂功在當代,名垂青史。

    房俊謙遜道:“吐蕃之蟄伏,乃是因為大唐強盛,陛下英明神武,微臣豈敢貪天之功?不過微臣也認同江夏郡王之言,吐蕃目前固然缺乏足夠的國力與大唐正麵開戰,但是一直覬覦大唐之土地,賊心不死,挑撥吐穀渾反叛,由此切斷大唐與西域之聯係,為吐蕃並吞西域打下基礎,實在是順理成章。”

    曆史上,吐蕃便一直對西域垂涎三尺,並且最終在大唐爆發“安史之亂”,國力衰弱、政局動蕩之時,吐蕃借機控製了隴右十八州和安西四鎮,甚至一度攻陷唐朝都城長安。

    唐朝盛極而衰,直至滅亡,“安史之亂”固然是一個關鍵的節點,但是吐蕃趁亂出兵,卻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即便吐蕃眼下的國力遠遠無法同曆史同期相比,但鬆讚幹布野心勃勃,絕不會坐視大唐繼續強盛擴張。挑撥吐穀渾反叛,趁著大唐舉國東征之際在隴西之地翻江倒海,拖延大唐之腳步,這非常符合吐蕃之利益。

    李承乾頭痛道:“若吐穀渾當真反叛,該當如何是好?”

    如今關中兵力空虛,唯二的兩個成建製軍隊,便是左右屯衛,卻又肩負著宿衛玄武門的重任,不能輕易調動。其餘諸兵衛隻剩下少量兵卒看守各自的駐地,就算抽調兵員組成軍隊開赴隴西,又是否能夠抵擋得住吐穀渾的軍隊?

    要知道,當年吐穀渾王伏允與大唐為敵,大唐為了將其消滅,李二陛下幾乎派出當時全國最精銳的部隊,卻也隻能堪堪將其擊敗,沒有餘力將之徹底降伏,隻能任由伏允自殺,餘部內附大唐。

    十幾年來,吐穀渾名義上內附於大唐,實則所有內務皆由自決,大唐朝廷根本無法插手其中。

    吐穀渾騎兵之強悍,即便是大唐最精銳的軍隊亦感到甚為棘手,更何況眼下兵力空虛,能夠稱得上“強兵”的,也就唯有右屯衛這一支軍隊。

    岑文本道:“一動不如一靜,眼下既然吐穀渾尚未騎兵反叛,不若派遣使者前往安撫,許以好處,將其穩住。縱然吐穀渾王伏順有自立之心,也必然忌憚大唐之國力,隻要他猶豫,便可拖延時間。同時向陛下行文告急,請陛下決斷。”

    此言一出,殿中諸人都沉默下來。

    李二陛下禦駕親征,此刻身在遼東,由太子坐鎮長安監國,自然行使郡望之權力,擁有全權處斷吐穀渾之事的權力。

    而岑文本卻說要向陛下“行文告急,懇請聖斷”,這並非是質疑太子之權力,而是想要將責任交給李二陛下。

    什麽責任呢?

    自然是穩坐長安,任憑吐穀渾如何變故卻不予應對,即便由此使得隴右淪陷、西域隔斷。

    這等責任,隻有李二陛下負擔得起,換了誰也不行……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將茶杯捧在手裏,澀聲道:“局勢當真如此崩壞?”

    他是太子,而且剛剛擁有了監國之權,尚未能夠趁機一展胸中抱負,便遭受這等當頭一棒,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心中的鬱悶之情,簡直無以言表。

    尤其是父皇前腳禦駕親征,吐穀渾後腳就要反叛,這更是將他身為太子的威嚴踩在地上摩擦……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