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對於天下利益匯於一處的皇宮來說,故而上午的時候禦書房內發生了一場“惡戰”,到了下午,消息便已經在長安城內各處勳臣貴戚的府上傳得沸沸揚揚。

    李二陛下本就不是一個嚴謹死板之人,對於皇宮的掌控其實一直都算不上嚴密,非但不太在意內侍宮女們私底下嘀嘀咕咕,甚至就連內侍們與外臣結交也並未一味禁止。

    他自詡開明,功蓋當世,天下人都應當發自內心的予以擁戴,何須用那等嚴苛之法對待宮人,動輒廷杖鞭撻斬首賜死,弄得自己身邊人心惶惶鮮血淋漓?

    所以他不僅很少處罰犯了錯的大臣,對於宮裏的內侍宮女也頗為優柔,這就導致皇宮的消息經常前腳剛剛發生,後腳便已經朝野盡知,偏偏李二陛下對此不以為意,覺得自己光明正大事無不可對人言,更不會有人吃了豹子膽,敢如侯君集那般謀奪他的皇位……

    ……

    “禦書房大戰”的消息傳出去,朝野嘩然。

    雖然近幾年來關隴貴族的聲勢越來越低,連帶著長孫無忌這位曾經的“當朝第一人”也逐漸被李二陛下所冷落,滔天的權勢也很大縮水,可那畢竟也是“貞觀第一功臣”,更是文德皇後的胞兄啊!

    結果卻被房俊給打了?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朝堂之上好歹也是精英雲集,一個一個的拎出來都算得上當世人傑,結果卻如同市井地痞一般動輒飽以老拳、大打出手?

    當然,更多人在震驚於房俊這個“棒槌”的剽悍戰鬥力之後,更在乎的卻是等著看房俊將會遭受到什麽樣的責罰。

    責罰的輕重,極有可能代表著李二陛下在爭儲當中的意誌更偏向於那一邊,這對於朝中大臣、世家門閥來說,關乎自家的前程,自然無比關注……

    *****

    晉王李治在王府之中得知這個消息,坐在那裏愣了半天。

    良久,方才起身對身邊的侍女道:“服侍本王沐浴更衣。”

    在後宅洗了澡,換了一身青衣直裰,晉王妃急匆匆趕來,神情有些惶急:“殿下,此事已然傳遍長安,對於趙國公的聲威打擊甚大,不知可有辦法挽回?”

    她出身當世名門,自幼見慣了官場爾虞我詐,耳濡目染之下,見識自然非是尋常婦人可比。聽到“禦書房大戰”消息之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趙國公極有可能因此聲威受損,連帶著影響力大降,進而影響到爭儲的形勢。

    她身後的太原王氏雖然願意竭盡全力輔佐晉王,可無奈此時的太原王氏早已今非昔比,單薄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扶持晉王登上儲位,不得不唯關隴貴族馬首是瞻。

    一旦長孫無忌聲威受損,最直接的便是關隴勢力下降,爭儲形勢愈發岌岌可危……

    李治微微一笑,晴朗俊秀的麵容不見一絲急躁,輕輕握了一下晉王妃的玉手,溫言道:“舅父曆經無數風雨險阻,區區小事,豈能難得住他?放心便是,本王這就前去趙國公府探視舅父,商議對策。”

    晉王妃秀麵微紅,反手握住李治的手掌,柔聲道:“是妾身莽撞了,殿下成竹在胸,必然化險為夷、成就大業!”

    李治笑容溫柔,微微頷首,鬆開晉王妃的玉手,抬腳走出正堂。

    外頭微風吹拂,春風送暖,禁衛早已經套上馬車等在院子裏,李治登上馬車,關好車門,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凝重。

    手指頭輕輕在雕漆茶幾上叩擊著,心中將眼下之形勢細細的捋了一遍,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他此番前往趙國公府,最重要的非是給予長孫無忌寬慰與支持,而是警告……

    ……

    馬車到了趙國公府大門前,李治推開車門下了馬車,早有長孫家的仆役迎上前來,躬身將其迎入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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