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願並未想過暗中分裂水師,甚至自立門戶,且不說他能不能做到這一點,即便可以,他也不會去做。

    正是在水師之中,他才能夠盡展平生所學,立下一樁樁的功績,房俊的簡拔之恩,他無以回報,又豈能背叛?

    隻不過對於權力之貪欲,令他做出了一個在背叛邊緣遊走的試探——他讓蘇我蝦夷派人前往長安朝賀,然後提出請大唐幫助蘇我家統一倭國。

    他知道憑借房俊的智慧,必然能夠看出這背後是他在操縱一切,也必然看透他想要爭奪水師在倭國之權力,成為大唐的封疆大吏,更成為倭國的“太上皇”!

    隻要得到房俊之允可,他便可出兵協助蘇我家統一倭國,在此過程之中不僅可以開創萬世不朽之功勳,更可以使得整個倭國盡在他的掌控之下,而非是目前區區大和國一隅之地。

    他在等房俊的回應,但是在房俊給予回應之前,他絕對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

    心裏想著是一回事,動手去做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敢背叛,也不能背叛。

    蘇我蝦夷不肯放棄自己的努力,極力蠱惑道:“水師對於倭國之掌控,在於遍及倭國各地的利益,無論是佐渡的礦藏,亦或是淺見的銀山,都是水師在倭國的利益之所在。而如今除去大和國之外,那些個封國表麵上聽命於大唐,不過是畏懼大唐之武力稍做權衡而已,誰又肯當真聽從大唐的號令呢?唯有將整個倭國統一,盡皆置於大唐掌控之下,這才是最附和大唐利益的做法,屆時將軍之功績震古爍今,可謂是開疆辟土,為何不動心?”

    劉仁願慢慢的喝茶,默不作聲。

    他豈能不動心?

    然而他知道房俊對於倭國的戰略從來都不是占據多少土地、統禦多少倭人,而是不斷的挑撥各個封國之間的關係,使其長期混戰,一點一點的消耗掉這個民族的最後一絲元氣。

    用房俊的話來說,土地要來何用?

    終有一日大唐會盛極而衰,屆時倭人趁勢而起,所有的土地都會奪回去。

    倭人要來何用?

    又不能一個個的都給殺了,終究有一日要掀起反唐之浪潮,與唐人決一死戰。

    就讓其在彼此攻伐內鬥之中一點一點的消耗掉人口、資源、民心,用不了五十年,大唐將會完全占據這片土地,讓所有倭人說漢話、寫漢字、入漢籍,從骨子裏認同他們自己是一個唐人。

    劉仁願承認,這的確是徹底占據一個國度的最好辦法,雖然一切都出在潛移默化之中,但是一旦完成,倭國之所有本質都將徹徹底底的消失,這個民族會被完全“漢化”。

    可是這一切在劉仁願看來,卻實在是太慢了。

    等到五十年、一百年後,就算倭國真正被大唐所吞並,卻又與他房俊何幹?

    誰會想到當年是他劉仁願坐鎮飛鳥京,死死的壓製著蘇我家,這才使得倭國諸多封國相互攻伐消耗掉了最後一絲元氣?

    誰會認為倭國之歸附,也曾有房俊和他劉仁願一份功勞?

    而若是此刻協助蘇我家統一倭國,然後將整個倭國置於大唐掌控之下,使得倭國成為名副其實的藩屬之國,那房俊的功勳便是開疆拓土,征服一國!

    連帶著,他劉仁願也將功勳赫赫,名垂青史!

    然而房俊似乎從來都未曾考慮過這等將倭國納入大唐版圖之功勳,他隻是在緩緩圖謀著將倭人這個民族完全消弭、漢化……

    土地才是赫赫功勳,那些個愚昧未曾開化的倭人簡直猶如豚犬一般,隻能做些最低級最危險的開礦等等活計,大唐百姓有萬萬之數,要這些倭人何用?

    簡直令人想不明白……

    蘇我蝦夷見到劉仁願低著頭默不作聲,認為他已經心動,再接再厲道:“越國公乃是帝王之婿,更是太子臂膀,他的爵位已經到了人臣之巔峰,想要再有寸進,何其難也?然而將軍卻不同,區區一個水師偏將,如何能夠彰顯將軍之學識本領?協助倭國統一諸封國,然後倭國舉國依附,成為大唐之藩屬,這才能夠使得將軍成就一番蓋世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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