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驚叫:“你該不是想要紅杏出牆吧?”

    城陽公主瑩白的小臉兒倏地一紅,瞪了姐姐一眼,嗔道:“說什麽呐?我雖不敢自詡貞潔烈婦,卻也絕對做不出那等事。不過是一時心有所感隨口道出而已,姐姐當真討厭。”

    孰料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長樂公主頓時麵帶寒霜,毫不客氣的掐了她一把,秀美挑起,不悅道:“好啊,你自己當貞潔烈婦玉潔冰清,卻要勸我及時行樂、莫要後悔,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城陽公主一愣,隨即有些發慌,急忙辯解道:“姐姐勿惱,妹妹不是那個意思,妹妹隻是……哎呀,人家怎會是那樣的人呢?”

    她這人臉皮薄,也就是當著自家嫡親姐姐的麵才會話多一些,但是擔心被長樂公主誤解依舊急得不行,一張俏臉滿是紅暈,眼眶裏已經有淚水打轉。

    長樂公主本想著揶揄幾句,見到她的神情頓時心裏一軟,伸手攬住她刀削也似的香肩,柔聲寬慰道:“姐姐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你這個性子啊,說好聽是清高自傲,說難聽的就是一根筋、太單純,真是不知往後一旦受了委屈可怎麽辦。”

    這話尚有一般沒說,那便是以杜荷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秉性,那是必然要讓妹妹受委屈的。隻不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便是娘家父兄也不好事事過問,何況是她這個姐姐?

    雖然大唐的公主不似漢朝公主那般為了邊疆安穩不得不和親遠嫁蠻夷,可當初父皇為了鞏固皇位、籠絡權臣、消弭朝中各派的爭鬥,亦是將一眾女兒猶如貨物一般發送,除去高陽公主歪打正著碰上房俊性格大變浪子回頭,夫妻生活尚算幸福之外,餘者皆談不上如意。

    以城陽公主的性情,若是下嫁一個溫潤如玉、知冷知熱的世家子弟倒還好些,似杜荷這等紈絝胡鬧的粗鄙匹夫,注定了要淒苦委屈……

    *****

    趙國公府。

    如今正值秋收,關中內外盡皆熱鬧一片,但是整個趙國公府卻籠罩在一層低沉的氣氛之中,丫鬟仆人們進進出出都盡量小心謹慎,不至發出太大的動靜,以免惹來不必要的懲罰。

    秋收之時舉國忙碌,尤其是今年關中關外、河南河北盡皆風調雨順糧食豐收,家家戶戶都上下繁忙笑逐顏開,長孫家卻因為家中子弟的一再折損顯得人丁有些單薄,能夠拿得起家中事務的郎君沒有幾個,頗有些家道中落的頹然……

    書房內,長孫無忌穿著一身常服,圓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卻依舊強打精神,與對麵一身戎裝的中年人強顏歡笑:“大郎此次調回關中,兼任潼關守將,實在是可喜可賀。丘家人丁單薄,汝應當勇於擔當,扛起丘家祖輩數代之家業,丘大總管在天之靈亦能夠安然闔目。”

    這中年人身材不高,但粗壯敦實,一張方臉滿是橫肉,掃帚眉、三角眼、塌鼻梁,望著便有一身剽悍狂放之氣質,正是丘家第三代的長子嫡孫丘英起。

    其父丘師乃是前隋交州大總管、譚國公丘和之長子、丘行恭之長兄,隻可惜早年間便因病逝世,留下兩子丘英起與丘神儼,這兩人當時年幼,無所作為,丘家長房就算是沒落下去,丘行恭那一房予以取代,成為丘家的止住。

    丘英起兄弟二人少年從軍,各自於地方折衝府擔任校尉,曆練多年,如今丘英起年過而立,卻隻是官拜果毅校尉,其叔父丘行恭並未給予太多助力。

    大家族內部的雞零狗碎,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

    今次卻是長孫無忌一手將丘英起從地方州府的折衝府抽調至關中,並且委以通關守將的職務,在整個兵部幾乎被房俊一手遮天的情況下能夠做到這一步,長孫無忌所付出的努力與代價,丘英起心知肚明,更是感激涕零。

    盡管他無比清楚長孫無忌絕非好心,卻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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