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的懊悔憤懣,大抵莫過於此……

    眼下令他更後悔的是,他剛才為何不抬腳就走,而是鬼使神差的坐下來?看著麵前這張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囂張至極的黑臉,李元景心裏堵得發狠,重重一拍桌子,也不顧什麽皇家威儀了,起身便走。

    王福來愣愣的看著李元景的身影到了門口,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跳起來追上去,將這位爺恭送出去……

    房俊隻是坐著喊了一嗓子:“恭送王爺……”連屁股都未抬一下,安坐如山。

    待到王福來回來,坐在凳子上長長的籲出口氣,苦著臉道:“你說說這位荊王殿下,自己不請自來也就罷了,還吹胡子瞪眼的,誰欠著他了?房少保您也別怪奴婢多嘴,到底那也是陛下的親兄弟,一品親王,體麵上的事情總歸是要講究幾分,否則這般不留情麵的懟過去,吃虧的搞不好還得是您。”

    房俊不以為然,抿了一口酒,吃著麂子肉,隨意道:“你呀,並不了解這位王爺的性情,典型的欺軟怕硬,你若是敬著他,他越是蹬鼻子上臉,反過來你不給他好臉色,他卻往往敬你是條漢子,不敢胡來。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得寸進尺不知進退,就懶得搭理他。”

    “嗬嗬……”

    王福來笑容僵硬,心說您老人家是真的硬氣,作為李二陛下最年長的兄弟,荊王李元景在朝中的威望還是可以的,最起碼也要顧忌這位宗室親王的麵子,誰敢說出房俊這樣的話語?

    當然,由此也可見房俊的地位的確非同一般。

    心裏籠絡諂媚之意更甚……

    沒了旁人,兩人愈發自然愜意,房俊絲毫不擺架子,屢屢勸酒,王福來一心奉承,自然酒到杯幹,他的酒量與房俊相去甚遠,沒一會兒便麵紅耳赤酒氣上湧,話題漸漸寬鬆開。

    得了一個機會,房俊狀似隨意的問道:“某初次前來這九成宮,可有何不能輕易涉足之地,還望總監告知,免得行差踏錯,悔之不及。”

    王福來打了個酒嗝,豎起一根手指:“若非房少保問起,奴婢本不打算提及的。在大寶殿後麵不遠,有一處丹霄殿,以前曾是先帝修仙問道之所,丹霄殿北側有一道金飆門,乃是九成宮唯一封禁之處,有玄甲禁衛看守,任何人非得聖諭不可進入,房少保若是行至該處,還是要避之為好。至於金飆門內情形究竟如何,房少保莫要為難老奴,即便您問了,老奴也不敢說。”

    房俊心中一跳,麵上卻並無異色,親自給王福來斟了一杯酒,轉而問道:“陛下昨日前來九成宮,須臾便回,不知都去了何處宮殿?”

    王福來不知他此言實為查探,隨口道:“正是去了這金飆門,不過老奴亦不知為何,陛下進入沒有一炷香的時間,便匆匆而來匆匆而返,到底所謂何故,無從得知。”

    房俊心中了然。

    雖然並不能肯定,但是依據記憶之中唐朝史書對李二陛下的描述,這個時間段裏,這位皇帝陛下正一門心思的琢磨著長生不老,豢養了不少道士提煉長生藥,時常服食,以求長生。

    聯係到公裏給他傳遞出來的信息,很顯然李二陛下大抵是最近服食丹藥出了岔子,所以導致性情暴戾急躁,昨日趕來九成宮,想必亦是因為向煉丹的道士尋求解決之道。

    而隨後返回太極宮,便將王德痛打一頓,估計也是並未得到解決彈藥問題的方法,故而心情不爽……

    房俊濃眉蹙起,憂心忡忡。

    曆史上,對於李二陛下最終死去的原因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甚至有人說是遭受高句麗方麵的暗箭,受創嚴重而死,但更多學者卻偏向於服食丹藥導所致,“服胡僧藥,遂致暴疾不救”。

    想起這件事,房俊立即又想起曾在太極宮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天竺番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