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呷了一口酒,夾了口菜,指了指房俊,慢條斯理說道:“別聽這個殺才胡說八道,關隴那些人瀕臨崩潰,骨子裏的蠻橫霸道不容許他們當起縮頭烏龜,這等情形下,必然要攪風攪雨展示他們的強硬,免得讓朝中那些首尾兩端的騎牆派以為他們走投無路,便紛紛離去。上一次芙蓉園的那一次刺殺,險些害了你的性命,雖然事後凶手盡皆服毒自盡,並無證據指證,但關隴那些人總歸是脫不了幹係的。他們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動用軍中車弩,就絕對敢於再一次鋌而走險,所以你切記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絕不可給予敵人一絲半點的可乘之機。”

    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房俊出現半點意外,這個當口絕非展示自己無所畏懼的作風之時,哪怕被全天下的人嘲笑為“沒膽”“縮頭烏龜”,也必須首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房俊趕緊頷首受教。

    他的想法與李績一樣,麵子拿東西實則毫無用處,唯有小命兒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不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挑戰長孫無忌的底線……

    侍者上前斟酒,在座諸人一起酒杯喝了一個,房俊放下酒杯說道:“昨日晉王殿下給陛下呈遞了一本奏疏,說是想要請求陛下寬宥,準許其出府參加衡山殿下的婚禮,陛下並未允許。不過,陛下對晉王殿下甚是寵愛,此番或許用不了多久,圈禁之令就會廢除,晉王殿下亦能夠重歸自由。”

    這個消息將諸人狠狠的震了一下。

    按理說,此事並非機密,畢竟晉王殿下不可能自行入宮覲見陛下,呈遞奏疏要走政事堂、尚書省的程序,前前後後數度檢閱審核,才能最終呈遞至陛下案頭,可在房俊說出此事之前,在座諸人居然沒有任何一人聽到過半點風聲。

    當然身為尚書左仆射的李績除外……

    程咬金擺擺手,將侍者趕了出去,對房俊指了指酒壺,道:“二郎斟酒吧。”

    房俊欣然從命,提著酒壺給在座諸位大佬一一斟酒,這些可都是帝國軍方巨掣,當年跟隨李二陛下南征北戰打下這麽一片錦繡江山的時候,他還沒出世呢,今日有幸服侍諸位大佬,沒有半分尷尬委屈。

    程咬金收了先前混不吝的模樣,蹙著眉頭,沉聲道:“陛下明知晉王殿下與長孫無忌走得近,而長孫無忌再蠱惑魏王殿下奪嫡不成之後便有意將目標換成了晉王……陛下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邊打壓著關隴貴族,另一邊又將與關隴親近的晉王給放了出來,難不成陛下又生了易儲的心思?

    原本已經漸漸明亮的局勢,卻又因為李二陛下的這一個舉措,再次陷入撲朔迷離之中……

    李績倒是神情自然,夾了口菜,隨意問道:“宴席之後,諸位可還有事?”

    李大亮道:“最近身上的差使都交卸得差不多了,就待陛下東征凱旋之後便上表致仕,一把老骨頭也折騰不動了,再不退下去,似房二郎這等後生就得將吾等這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老東西大卸八塊。”

    張士貴鬱悶了,“啪”的一聲將筷子撂到桌子上,不滿道:“一個兩個的都有點教養行不行?屎啊尿啊沒完沒了,讓不讓人吃飯了?”

    李績笑道:“這幫殺才,你還指望他們有什麽教養?晚上咱們去平康坊尋一間青樓,包個場子打打麻將聊聊天喝喝茶,現在沒吃飽,到時候再吃也不遲。”

    又指了指房俊:“二郎也去。”

    房俊頷首,明白這幾乎是軍方各派係當中,除去關隴貴族之外最大勢力的一次聚會。

    至於聚會的目的也很清晰,大家都被關隴貴族壓製多年,如今終於見到搬到身上這座大山的機會,怎肯讓關隴貴族起死回生?聯合起來予以製裁,自然是符合大家共同的利益。

    而在這其中,其實收益最大的是太子李承乾。

    關隴想要起死回生,唯一的可能便是攀上一位皇子,通過易儲來達到自己複興的目標,而一旦易儲,最倒黴的自然便是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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