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在兵部的威望的確無人能及,下屬官員不僅感激於他為兵部爭取的利益,使得大家水漲船高,更欽佩於他的個人魅力,這樣的一位長官,早已成為整個兵部的核心以及名副其實的領袖。如今卻陡然之間傳來了命令,暫停了房俊的職務……

    這令兵部官員難以接受,即便暫代者乃是眼下兵部的左侍郎崔敦禮,甚至崔敦禮本身的威望也不低,依舊讓官員們覺得這很不公平,因為所謂的對房俊的指控根本就是長孫無忌自說自話,完全沒有任何證據。

    事實上長孫無忌如此“誣陷”房俊也不是首次了,之前便曾經發生過不止一次類似事件,最後都證明了完全是長孫無忌無中生有、蓄意構陷。

    兵部官員鬧騰不休,整個衙門已經陷入癱瘓,不少人甚至在召集同僚,打算一起前往皇宮“叩闕請願”,還給房俊一個清白。

    房俊一看這沸反盈天的架勢,趕緊將幾位主事、郎中盡皆叫到值房之中,好生安撫一番,否則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保不齊就能鬧出點事情來……

    *****

    宋國公府。

    正堂之中,蕭瑀蹙眉看著麵前的不速之客長孫無忌,麵色陰沉心中不爽至極點,忍不住道:“輔機啊,你我雖然份屬同僚,但實則相交多年,堪稱知己。如今貴府正操辦喪事,便這般前來拜訪,未免有些不妥。”

    紅事白事,講究極多。

    雖然長孫無忌死的是兒子,身上並無孝服在身,可到底是家中操辦喪事,這般毫不避諱的登上別人家的廳堂,風俗之中是絕對不被許可的,甚至會被別人認為將晦氣帶來。

    放在民間,遇到脾氣暴躁的跟你兌命都有可能!

    若非擔心著遠在漠北的長子如今正處於關隴貴族的威脅之下,先前又在朝堂之上配合李績駁斥了長孫無忌提出的繼任兵部尚書的人選,此刻蕭瑀老早就讓人將長孫無忌給攆出去了!

    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長孫無忌對於蕭瑀的憤怒視而不見,反倒是淡定得很,緩緩說道:“先別說吾之失禮,吾倒是要問一問宋國公,為何對先前之協商食言,難道當真不在乎令公子的性命安危?”

    蕭瑀原本還保持著幾分克製,聞聽此言,麵色愈發難看,強抑著憤怒,冷冷道:“在下不知趙國公何出此言,更不知先前與趙國公又有何協商?至於是否食言,更是不知所謂!趙國公談及犬子性命安危,在下是否可以認為,您是在口出威脅?”

    長孫無忌微微頷首,看著麵前茶杯裏澄亮的茶湯,道:“宋國公可以這麽認為。”

    他絕對無法接受江南士族徹徹底底的倒向皇權,這對於關隴貴族將會是致命的打擊,所以下朝之後並未返回家中,而是不顧風俗禮法貿然前來宋國公府,為了阻止蕭瑀的行為,不惜撕破臉皮。

    朝局的平穩在於平衡各方勢力,可一旦江南士族與山東世家毫無保留的投靠皇權,那麽關隴貴族所要麵臨的便會是自己估計之中數倍的壓力,這等情形之下,關隴貴族將會處於絕對的劣勢,縱然自己耗費心血保得住關隴集團短期之內不至於分崩離析,但是在大勢之下,亦要被碾為齏粉。

    蕭瑀深吸口氣,拈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後抬眼望著窗外。

    庭院深深花樹青翠,淅淅瀝瀝的雨水從天而降,空氣中透著淡淡的濕寒……

    半晌,蕭瑀才轉過頭,凝視著長孫無忌的眼睛,緩緩說道:“大勢所趨,縱然趙國公奮不顧身不惜一切,終究不過是螳臂擋車而已,大勢不可違。以長孫家的淵源,即便沒有關隴貴族們聯合起來賦予的力量,照樣可以榮華富貴子孫昌盛,又何必鋌而走險,堅決的站到陛下的對立麵呢?”

    長孫無忌苦笑搖頭,歎息道:“宋國公豈不是明知故問?樹欲靜而風不止,一旦關隴集團崩潰離散,而長孫家又失去關隴貴族領袖這個身份,往昔結為一體的盟友說不得立刻就會反目成仇,更別說那些原本就仇怨甚深的人家,必將撲上來將長孫家連皮帶肉的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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