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有些頭皮發麻,看著李二陛下麵色由憤怒轉而平靜,繼而又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旁,下意識的去看李君羨。

    陛下怎麽在這兒?

    李君羨眉毛蹙在一起,將手摁在腰間儀刀的刀柄上,用力握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站在門口。

    房俊眨眨眼,這算是啥意思?

    難不成這皇帝要宰了我?

    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再去看長樂公主,這位殿下倒是恢複得夠快,剛才的窘迫之色已然被壓製下去,俏臉上看不出有什麽忐忑驚慌,微微垂著頭,乖巧的回身坐在李二陛下身旁,加了一個包子放在李二陛下麵前的碟子裏。

    似乎是受了長樂公主的影響,房俊揪起來的心也稍微放下,仔細一想也不必如此倉皇失措,不就是吃一頓飯麽?又沒有胡天胡地做出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有什麽好怕?

    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嘴角使勁兒往上挑了挑,露出一副自以為非常具有親和力的笑容,上前兩步,微微弓著身子,諂媚道:“陛下當真好興致,這般斜風細雨白龍魚服,體察民情與民同樂,有上古賢者之遺風。”

    孰料馬匹拍在馬腿上,李二陛下瞅都不瞅他一眼,咬了一口包子,一邊咀嚼著一邊說道:“滾到一邊兒去,不想和你這混賬說話!”

    長樂公主低眉垂眼,一聲不吭。

    房俊訕笑一聲,略微後退一步,見到那老板端著一個木質托盤進來,托盤上是三碗豆腐腦,還有一碗木耳、香菇等佐料製成的鹵,連忙上前接過,將老板打發出去,自己將托盤放在桌上,輕手輕腳的將一碗豆腐腦放在李二陛下麵前,賠笑道:“陛下請用。”

    門口的李君羨心裏暗罵一聲:這個蠢貨,不離得筆下遠一點還往前湊,找死呢?!

    好在李二陛下這會兒很是克製,任憑房俊一副狗腿子的模樣,卻是一聲未吭,眼皮都不撩一下……

    長樂公主抬眼瞄了房俊一眼,伸出玉手拿起鹵碗中的勺子,露出一截欺霜賽雪一般的皓腕,舀了一勺鹵,添在李二陛下麵前的豆腐腦裏,忽然聽李二陛下問道:“據說如今長安市麵上有一種吃法,說是豆腐腦中加糖霜?”

    房俊麵皮一抖,未等他說話,李二陛下自己倒是自語道:“豆腐腦還是要吃鹹的啊,就著吃食嫩滑爽口,甜甜膩膩的那是什麽玩意?”

    房俊大點其頭,甜黨都是異端!

    不過您若是活在二十一世紀,怕是這番言論已經得罪了天底下最大的一個反對派,做一個民調的話,您這位皇帝的支持率已經無形中下降了一半……

    長樂公主給自己碗中也添上鹵,清聲道:“加糖霜是江南那邊傳過來的吃法,倒也沒有父皇說得那般不堪,隻是風俗口味不同而已,女兒倒也試過,清甜新鮮,也別有風味。”

    李二陛下瞅了閨女一眼,略微搖頭,拿起湯匙舀了一口豆腐腦放進口中,嘴裏咀嚼著,隨意道:“北人口重,且氣候苦寒、生計維艱,所以吃食多鹽多油,而南人氣候溫熱,食物豐盛,飲食習俗多是清淡為主。縱然口味多種多樣,也各有各的妙處,卻絕非任何人都能夠兼容並蓄、習之為常,有些東西聽上去、看上去似乎都挺不錯,但是吃到嘴裏,卻發現未必就能適合自己的口味。有些時候還好,再是難吃勉強也能下咽,可有的時候,不適合你的東西吃到嘴裏卻足以讓你惡心……所以,還是不要輕易去品嚐不適合自己的食物為好。”

    長樂公主拿著湯匙的纖手微微一頓,繼而垂下頭,舀了一口豆腐腦放進口中慢慢咀嚼。

    房俊眼珠轉了轉,反應過來,這豈不是再說我?

    心中難免不忿,您說別的也就罷了,但是說我惡心就過分了吧?就咱這樣年少有為、驚才絕豔的好少年,打著燈籠也難找哇!

    當然,再是不忿也隻能在心中腹誹一番,當麵爭論的勇氣是絕對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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