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暴虐成性,當年代州都督劉蘭成謀反,皇帝下令將劉蘭成腰斬,丘行恭竟然挖出劉蘭成的心肝烹食……跟隨皇帝久曆戰陣,每戰必先,悍不畏死,往往身被數創而麵不改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諸般刑具加之於身,怕是照樣麵不改色,口供得不到,反而會使得他長孫無忌落下一個殘暴不仁、虐待功勳之罵名,智者所不為也。

    對這等暴虐之人,唯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方有可能鬆動其防備,自己招供出來。

    然而他一番話說完,目光緊盯著丘行恭的麵部表情,卻見到丘行恭緩緩闔上雙眼,上身輕輕向後靠在椅背之上,一言不發。

    長孫無忌麵色頓時難看起來,這是明擺著拒不招供啊!

    心中怒氣隱忍,不悅道:“大家都是體麵人,敢做下此等事,自然早已想過所需承擔之後果。事成一飛衝天,事敗萬劫不複,大丈夫但求縱橫睥睨,生死等閑事耳!敢做卻不敢說,豈非懦夫行徑?世人所不齒也。”

    裝硬氣,不怕死?

    長孫無忌自然不會束手無策,似丘行恭這等軍伍出身之悍將,或許可以不在乎富貴,也或許可以不在乎生死,但絕無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名譽,沒人罵作懦夫,簡直比砍了他們的腦袋更加不可接受!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丘行恭便緩緩張開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長孫無忌。

    良久,他才嘶啞著聲音慢慢說道:“其實很多事情,趙國公比末將懂得更多,有些時候不是不敢說,而是不能說。末將半生鏖戰沙場,生死麵前從未皺過一下眉頭,然則有些事情,早已不是個人之生死能夠囊括。”

    長孫無忌眉梢一挑,就怕你什麽也不說,隻要能開口就好辦,趁熱打鐵道:“汝亦是出身顯赫、蒙受皇恩,縱然不為自己著想,難不成就忍心看著子孫族人被你牽連,身首異處淪為賤籍,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丘行恭眼神一黯,再次沉默。

    等了好一會兒,就在長孫無忌已經失去耐心的事情,丘行恭忽然歎了口氣,語氣低沉,緩緩說道:“刺殺房俊之事,末將毫不知情,所謂的車弩,隻是被人陷害,那些個服毒自盡之家將仆人,想必是被人收買,主使者到底何人,末將一概不知,亦無話可說,還需趙國公繼續偵查,當然,若是一並栽在末將頭上,亦無不可。”

    頓了一下,又說道:“至於鑄幣模具,的確是末將所為,是末將貪圖財貨、以之斂財,進而一時鬼迷心竅,犯下此等大錯,罪在不赦。亦不敢奢求陛下寬恕,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殺是剮,絕無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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