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長孫無忌辦事不利牽累晉王,深受陛下寵愛的晉王又何以會被圈禁?

    李治掃了她一眼,沉聲道:“趙國公乃本王之舅父,血脈相連,焉能不見?傳出去怕是又要多一個薄情寡義、不孝長輩之罪名。”

    晉王妃唯唯諾諾,不敢應聲。

    李治這才看向那內侍,淡然道:“出去傳話,請趙國公入府相見,而後你便去九嵕山昭陵,為母後打掃神道、侍奉鬆柏吧。”

    那內侍先是一愣,旋即“噗通”跪地,哭泣哀求道:“殿下,饒了奴才吧!”

    李治神情堅定:“出去!”

    身為晉王府的家奴內侍,卻對趙國公登門拜訪報以喜悅和殷望,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些人心中不安於現狀,甚至存有怨尤,一旦這種心思生根發芽,極有可能會背著他作出某些自以為有利於他晉王的事情。

    將他推入萬劫不複之深淵!

    這等人,不懂隱忍、不知進退,如何能夠留下身邊?

    那內侍再不敢多言,腳步沉重的離去。

    ……

    就在大槐樹不遠處的一座涼亭之中,李治親自燒水沏茶,招待長孫無忌父子。

    亭外是一方池塘,夏日炎炎,池塘中荷花茂盛,荷葉首尾相連層層疊疊,遮住了大半個水麵,微風拂過,葉片顫巍巍搖動,池水蕩漾著一圈一圈的漣漪,時有錦鯉暢遊其中,搖頭擺尾。

    風過涼亭,暑氣頓消。

    李治提著黑陶茶壺,將清澈翠綠的茶水注入兩個黑陶茶盞之中,而後將茶盞分別推到長孫無忌和長孫衝麵前,笑道:“今日閑坐品茗,忽然發覺似黑陶這等簡陋之茶具,方能使得茶葉之真味愈發呈現,以往隻知一味崇尚奢華,卻哪裏識得這等真諦?”

    長孫衝連忙道謝。

    長孫無忌愣了愣,抬手拈起茶盞,略作沉吟,這才淺淺的呷了一口。

    茶水滾燙,入腹之後卻沒有多少燥熱之感,唇齒之間殘留的回甘使得渾身上下有一種通透之感,似乎這茶水就應當在盛夏之時飲用。

    李治則對著長孫衝微笑道:“久已不見兄長,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無緣碰麵,卻不想今日兄長居然登門,本王深感欣慰。”

    對於長孫衝出現於此,李治很是意外。

    不過仔細一想,也就釋然,父皇既然連一張海捕公文都不願頒布,自然是存著留長孫衝一命的心思,既然如此,隻要長孫衝不要在大唐境內大搖大擺的四處招搖,大抵也沒人會去尋他的晦氣,非得將其行蹤舉報給父皇,明正典刑。

    長孫衝苦澀一笑:“戴罪之人,苟延殘喘,本不該汙了殿下之門楣,可吾等畢竟是表兄弟,不得不冒昧前來,有一事相求。”

    李治奇道:“不知兄長有何難處?不過非是本王不願相助,本王眼下之情形,兄長也可見到,被父皇圈禁於這府邸之中,雖然一應俱全,卻終究沒了自由,怕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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