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令狐德棻在尉遲燕山的麵前,亦要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句妄言,更何況是他令狐修己這樣的小輩?

    長孫無忌淡淡看了令狐修己一眼,心中頗為不屑,敦煌令狐氏自令狐德棻之後再無傑出子弟,怕是永遠也無法回複祖上之榮光。

    可這豈不正是整個關隴貴族的現狀?

    一代不如一代,遲早泯然眾人矣……

    吸了口氣,長孫無忌看向尉遲燕山,客氣道:“晚輩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想要與諸位統一進退。房俊之奸計,猶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盡知,吾等絕對不能遵從其劃下來的道路行進,否則遺患無窮。故而,懇請諸位與長孫家一起,抵製這份名單,凡是房俊所認可同意加入書院之子弟,盡皆拒絕,以此來表達抗議,希望陛下能夠幹預。”

    為了名單之事,他已經跑去李二陛下麵前低聲下氣了一回,陛下也給了麵子,如今若是再去求陛下一次,且不說陛下的意思如何,他長孫無忌也丟不起這個臉麵。

    那就隻能采取迂回之策,抵製房俊的名單,讓世人看到關隴貴族們緊緊的團結在一起,如此爆發出的巨大能量,足以令天下側目。

    李二陛下又豈能穩坐釣魚台?

    尉遲燕山一張布滿老年斑的老臉凝神思索,半晌,才緩緩轉頭,看向身邊另一位老者,問道:“願師賢弟,你意下如何?”

    這位老者年歲輕一些,卻也須發皆白,精神倒是矍鑠,手捋胡須,聞言略作沉思,頷首道:“輔機之策,深合吾意!”

    頓了一頓,他沉聲說道:“世家門閥,宗祧繼承,此乃千古不易之定律,唯有如此,方可保證家族之延續。但是在全部家族資源傾斜在嫡長子身上的同時,作為家族的枝葉,次子、庶子亦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獨木不成林,若是沒有這些次子、庶子的幫襯、奉獻,又如何能夠振興家業、光耀門楣?然而主次要分清,次子、庶子隻能作為家族的附庸,決不可淩駕於嫡長子之上!而房俊這張名單,將會給予各家的次子、庶子一條通天之路,一點成為天子門生,身價倍增的同時,更獲得了書院的廣闊人脈,往後家族再難以對其控製。”

    尉遲燕山連連頷首,歎氣道:“正是如此!”

    眾人都明白尉遲燕山因何歎氣。

    尉遲家祖上乃是先輩貴族,世代從軍,近些年卻漸漸沉寂下去,但是族中卻有一人聲名顯赫、功勳蓋世,那便是鄂國公尉遲敬德。按理說,族中子弟如此出色,追隨李二陛下南征北戰功勞赫赫,家族自然沾光,然則事實絕非如此。

    尉遲敬德乃是尉遲家遠方偏支,自幼便未曾受到家族多少照料,更遑論耗費資源予以培養,所以尉遲敬德上位之後,對家族甚為冷淡,作為家族的家主,尉遲燕山卻根本不敢要求尉遲敬德對家族予以回饋。

    自己的兒子資質尋常,不僅開拓不足,連守成都堪堪吃力,一旦尉遲敬德攜帶著威勢強勢插手族中,必將導致強幹弱枝之局麵,屆時上下難分、主次不辨,對於家族來說非但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是莫大的危機。

    故而,絕不容許次子、庶子獲得通天之機,擺脫家族之控製。

    即便壓製不住,亦要將其分家出去另立門戶,與嫡支書院關係,互不統屬。

    河東裴氏便是最好的例子。

    祖上乃是秦始皇之祖秦非子,後封地於“pei”(上非下邑),因以為氏。周僖王時,六世孫陵封為解邑君,乃去“邑”從“衣”,以“裴”為姓。後裴氏分為三支,但考其譜係源流,皆出於聞喜之裴氏,故有“天下無二裴”之說。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