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嗣業拈著茶杯,若有所悟:“聽聞那龍井茶,乃是房家之產業?”

    蕭銳歎道:“正是,房俊此人奇思妙想無窮,偏偏每一個看似離譜之想法,卻總能夠使之成為現實,並且攫取大量財富。單單龍井茶葉,便使得房家歲入數百萬貫,已然成為茶中之極品,王侯公卿,莫不以飲龍井為炫耀。”

    蕭嗣業道:“叔父之意,小侄明了,往後不與那房俊置氣便是,惹不起還躲得起,必然不至於使得家中利益受損。”

    他有些憋屈。

    他嫉妒房俊,看不起一個紈絝子弟平步青雲,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隻要有機會定然淩駕於房俊之上,卻不想家中與其牽扯如此之深,不僅僅是朝堂之上需要其助力,就連經濟銀錢之上,也頗有仰仗。

    這些年雖然多在定襄,卻也知道世家門閥賴以維係的一個重要因素,便是大量的財富金錢,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得蕭家斷了龍井茶之代銷資格,那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沒人會待見自己。

    他以為蕭銳擺出這麽一副架勢,就是要勸誡自己忍氣吞聲,莫要再與房俊鬥氣爭執……

    蕭銳抬頭看了一眼亭外飄飛的雪粉,盯著枝頭一簇簇梅花,道:“梅花嬌美,曆寒彌香,良才淬火,百煉成鋼。吾等身為世家子,生下來便即錦衣玉食身份顯貴,卻往往缺了曆練磨礪,終生碌碌一事無成,成為一無是處的蠹蟲。嗣業英武驍勇,乃是吾蕭家難得之良駒,父親對你頗為看重,認為你乃是蕭家未來之梁柱,何不披肝瀝膽多加磨礪,將來支撐家業,闖下一番功業?”

    這話初始聽著滿滿的盡是肯定與鼓勵,蕭嗣業還暗暗欣喜,似他這般自幼未生長於家中的子弟,最是需要得到家族的肯定,然而聽到後來,卻變了味兒……

    這是要給自己安排一個艱苦的任務啊。

    他狐疑道:“叔父到底是何用意?若有差遣,還請明言便是。嗣業固然幼時未在家中,但終究是蕭家血脈,隻要對於家族有益,即便千難萬苦赴湯蹈火,等閑事耳!”

    蕭銳撫掌道:“好一個赴湯蹈火,等閑事耳!這才是吾蕭家之千裏駒,不愧吾蕭氏之血脈!既然嗣業有這份雄心壯誌,為叔便直言了,眼下吾蕭家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外強中幹,朝堂之上還好說,有父親、有為叔撐著,但是於軍中,卻根基淺薄,毫無影響力可言。嗣業如今乃是單於都護府長史,統管著數萬內附突厥降人,乃是一股不可小覷之力量,何妨回到定襄,將這股力量緊緊的握在手中,豈不是比窩在長安貪圖安逸,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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