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心狠之時可以殺兄弑弟,溫柔之時亦可纏綿多情。曆史上對其有許多褒貶之言,但是唯獨關於他對長孫皇後的感情,卻是千篇一律的“伉儷情深”。

    房俊當即便領命道:“微臣遵旨,隻是還請陛下給微臣幾日時間,好生揣摩斟酌才行。”

    寫詩填詞這種事情對房俊來說毫無難度,立刻便能揮筆而就,隻是腦袋裏的那些經典詩詞都是不可再生的資源,要回去好生思量一番拿出哪一首才合適……

    李二陛下頷首道:“倒也不急,隻是別弄出什麽‘今日浪打你翻身’那等混賬玩意糊弄朕!若是作出來的作品朕不滿意,那就與今日擾亂政事堂的罪責一並懲罰,絕不寬怠!”

    房俊連忙道:“微臣不敢……”

    您開玩笑呢?有關於文德皇後的詩詞作品,我長了幾個腦袋敢弄出那等挖苦人的東西?

    晉陽公主眨眨眼,好奇的瞥了一眼房俊,問李二陛下道:“父皇,什麽‘今日浪打你翻身’?您翻身怎麽了?為何還要寫一首詩?是姐夫寫的麽?”

    李二陛下一臉黑線……

    什麽叫我翻身?

    瞪了一眼旁邊憋著笑的房俊,沒好氣道:“問問你這個才高九鬥的姐夫吧,簡直無聊透頂!為父尚有公務處置,先行回宮了,你們幾個兄弟姊妹多坐一坐吧,四處走走也挺好……”

    說到此處,似乎想起什麽,頓了一下,續道:“……也不妨去晉王府坐坐,過幾日稚奴長子即將誕生,多些人總歸熱鬧一些。”

    幾人趕緊應道:“喏!”

    李二陛下籲了口氣,起身道:“行啦!為父先走,毋須相送。”

    言罷,背著手離開。

    幾人送到門口,看著李二陛下出門拐上一條青石小路去往大雄寶殿,這才返回屋內坐下。

    沒有皇帝在場,氣氛寬鬆許多。

    都是自駕兄弟姊妹,太子李承乾也不擺架子,他腿腳不便跪坐太過遭罪,便取過一個坐墊坐了,笑問房俊道:“你且說說,父皇剛才所言‘今日浪打你翻身’,當真是你所寫?”

    長樂、晉陽、李恪的目光都看向房俊,滿是好奇。

    放眼大唐,誰人不知房俊乃是詩詞聖手,其作品盡皆傳唱天下?可是“今日浪打你翻身”這句詩實在是太過淺白庸俗,完全不似房俊之作品。亦或者這隻是截取一首詩的其中一句,須得聯係上下文方能得窺其中精妙?

    房俊便笑道:“沙灘一躺一年半,今日浪打你翻身。”

    太子、吳王二人愣了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長樂公主不禁莞爾,秀美清麗的臉蛋上浮現兩個淺淺的梨渦,美眸淡淡的橫了房俊一眼,隱含嗔怒之意,這人仗著才華罵人,當真無賴……

    唯有晉陽小公主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她跟褚遂良不熟,更不懂得仕途之中的浮浮沉沉,今日如魚得水明日沙灘擱淺的官場生態距離她還有些遙遠。

    眼見兄長姐姐都笑得厲害,偏偏隻有自己一頭霧水不知哪裏好笑,隻好保住長樂公主的胳膊,問道:“姐姐,你們笑什麽呀?這兩句詩有什麽好,很普通啊?”

    長樂公主覺得將褚遂良比喻成烏龜有失矜持,笑笑不語,一旁的李恪便笑著給晉陽公主解釋褚遂良的經曆,然後道:“褚黃門前年被父皇貶斥出京,正是投閑置散,豈不是正如那擱淺在沙灘上的烏龜四腳朝天萬般無奈,而後又將他召回京中,恰似一股浪頭打來幫助那烏龜翻身,這才得以遊回河裏自由自在。”

    晉陽公主撫掌而笑:“原來姐夫在罵褚遂良是烏龜呀……嘻嘻,那老家夥整日裏不離父皇左右,唯唯諾諾巧言諂媚,定然是個佞臣,姐夫罵得好!”

    小丫頭從記事起,父皇身邊的大臣便是李君羨、馬周等正直之輩,若是皇帝有錯,各個都能梗著脖子直言諍諫,何曾見過褚遂良這等除了一手好字再無半分才能且又毫無立場一味媚上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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