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德棻臉色大變,急忙道:“孫寺卿且慢,老夫不過是口不擇言,戲言爾……”
孫伏伽麵色冷淡,緩緩說道:“太極殿上,為國定策安邦定國,一言一行皆是莊重肅穆,豈是戲言之處?”
令狐德棻被噎得滿臉通紅,連忙麵向李二陛下,急道:“陛下明鑒,老夫隻是心中焦急一時出言無狀,並非有意指摘房俊,還望陛下明斷。”
眾臣愈發覺得令狐德棻老糊塗,水平著實有限得很,難道身為禮部尚書,卻連國家法度都搞不清楚?
大理寺受理,這便已經不是皇帝同不同意的問題了,這是國家的司法程序,一旦啟動,便無可更改。
便如房俊被刑部羈押,審理其是否殺害長孫澹一案一般無二……除非李二陛下肯用皇權強勢介入司法,否則誰也不能叫停。為了維護司法公正、為了成就千古一帝的霸業,李二陛下連房俊犯事的時候都不肯以皇權強勢介入,何況一個令狐德棻?
李二陛下麵色難看,冷冷說道:“太極殿上豈有戲言?令狐尚書將太極殿看作什麽地方?心中可曾對帝國、對朕懷有一絲半點的敬意?話是你說的,後果便自應由你自己來承擔。”
令狐德棻欲言又止,麵色灰敗。
諸位大臣盡皆心生憐憫,知道令狐德棻算是完蛋了……
自然,杜楚客狀告令狐德棻的罪名就算是落實,大理寺亦不可能將一位禮部尚書如何。構陷汙蔑這種罪名不是看是否屬實,而是要看其造成的後果有多嚴重,以此量刑。令狐德棻隻是在此間說說,並沒有對房俊造成太大的損害,故此大理寺最後必然不了了之,頂多定罪之後申飭幾句。
可令狐德棻是憑借什麽坐上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
不是才能,而是名聲。
這位一代大儒桃李滿天下,乃是當今天下儒家所推崇的彪炳人物,碩果僅存的大儒之一。結果正是這樣一位標榜道德的大儒被人狀告汙蔑構陷,這對於令狐德棻的名望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與之相比,再多的貨殖又算得了什麽?
隻要名望在,損失了多少錢都可以慢慢賺回來;可若是名望受損,那可是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劉洎有些冒汗。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這般還未將房俊彈劾倒地呢,令狐德棻就先把自己給折進去了……
趕緊說道:“請問杜先生,即便如此,又與房俊不組織人手救火有什麽關係?”
杜楚客看傻子一樣看著劉洎,說道:“京兆府幾次三番責令敦促東西兩市的商戶店鋪整改取暖設施、規範貨邸之內的貨物堆放,所有的商戶店鋪對此置若罔聞,結果火災發生的時候束手無策,反而要想京兆府求助……莫非劉禦史以為京兆府的衙役官差都是三頭六臂水火不侵的神仙不成?絲綢、紙張、布匹、繅絲這些貨物燃燒起來根本就沒法救,就算京兆府填進去再多的人命也無濟於事。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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