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關心道:“不知永寧郡公病情如何,是否方便探望?”

    到了人家的家裏,王珪病重自然要有所表示。

    話說老王珪大抵也沒幾天活頭……

    王敬直歉然道:“非是某不近人情,實在是家父病情太過嚴重,不易接見外客。”

    房俊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王駙馬替本官帶去問候,永寧郡公一生清正,實是吾輩之楷模,心中敬仰之情可昭日月,萬望他老人家身體康泰,長命百歲。”

    王敬直道:“多謝房府尹掛念,某一定告知家父,請稍候。”

    言罷,急匆匆趕往內宅。

    *****

    房俊必須進入王家搜查,以此來打擊王家的氣勢提升自己的威望,但是僅此而已。王家後院池塘裏撈出來的強弓既然不是程務挺安排人栽贓嫁禍,那必然便是刺客蓄意為之,真正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要嫁禍於王家使其與房俊產生衝突。

    哪怕房俊明知王家沒有刺殺的動機,也不可能白白錯過這等打擊王家的天賜良機。

    然而他們還是小瞧了房俊的胸襟格局……

    “若是沒有這張強弓的存在,房俊說不定還會安排人在搜查的時候故意放置一些證物令吾家有口難辯,趁機打壓王家以及削弱關隴集團的氣勢。然而正因為有這張強弓的存在,房俊已然看出這是有人蓄意陷害,本意便是使得王家與房俊發生衝突。此子胸襟氣度確非尋常,能夠白白放過這樣打擊王家的好機會,亦不願落入背後主謀之人算計之中,陛下用他來壓製關隴集團,的確是有眼光。”

    王珪一身錦緞繡著團壽字樣的常服,老態龍鍾的坐在椅上,麵容灰敗氣色不佳,但是遠未至王敬直所說那般病得嚴重,最起碼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也隻是稍稍喘息了幾下,中氣尚算充足。

    給兒子指點了房俊因何前倨後恭的原因,讚賞了房俊一句,安慰兒子道:“你自去京兆府無妨,房俊此人行事雖然隨心所欲率性無憚,但是自有其底限,輕易絕不逾矩。”

    王敬直撇撇嘴,不忿道:“父親說他講規矩?嗬嗬,那小子就是一個楞頭棒槌,瞧瞧他的行事作風,哪裏有一件事情是講規矩的?”

    講規矩的人會第一天麵見下屬便將侯莫陳鑊驅逐出大堂,嚇得獨孤誠不得不四處搬救兵救命?

    王珪寬鬆的眼皮耷拉下來,微微搖頭道:“那是我們的規矩,不是他的規矩。所以在我們看來他不講規矩,但是他自己心中卻自有規矩……”

    王敬直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也懶得去想。

    他是家中次子,上麵還有一位大兄,是將來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他是沒有機會也不耐煩去執掌如此龐大的一份家業的。能夠安安穩穩的做一個駙馬,順便抱緊太子的大腿富貴榮華一輩子,他也就知足了。

    曆史上的王敬直就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太子這條大腿粗是足夠粗了,可惜不太穩當,甚至有朝一日轟然倒塌,他也因為與太子過從甚密被流放嶺南與南平公主絕婚,南平公主也改嫁他人……

    京兆府衙門一片忙碌。

    所有的官吏全部取消休假,帶著巡捕房、官差衙役滿大街的查房嫌疑人等。長安城所有城門均有十二衛兵卒把守,所有人等許進不許出,若想出城必須有皇宮下發的腰牌或者京兆府頒發的文書,否則無論官職大小爵位高低,一律擋駕!

    幸而城內百姓商賈皆知道京兆尹遇刺的嚴重性,達官顯貴也沒人願意這個時候冒出頭來挑戰房俊的怒火,整座長安城雖然都快被翻轉過來,卻也並無多大的鼓噪。

    而王家嫡子王敬直被房俊帶到京兆府問話,更是在城中震驚了不少人。那可是王家的嫡子,天子的女婿!就這麽被京兆府“請”去問話,可見房俊到底有多麽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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