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麵無表情,暗暗歎息一聲。

    他出生於雍州三原,舅舅是隋朝上柱國、大將軍韓擒虎,外祖父是北周驃騎大將軍韓雄,身上早早的便打上了關隴集團的標簽。

    但是他與關隴集團走得並不親近……

    到了如今的境地,他更不可能與關隴集團有什麽瓜葛。

    王珪派遣王敬直作為關隴集團的說客,李靖又怎會動容?他能在現在這種狀況下安身立命,與其說是李二陛下大度不猜忌功臣,還不如說正是他淡泊名利超然物外的處世態度令李二陛下大為放心。

    若是與關隴集團走進,憑借他的軍事才華加上關隴集團的強橫實力,誰曉得李二陛下會不會睡不安寢?

    李靖深知李二陛下的性情——誰讓李二陛下睡不著覺,他這個人就可以永遠的睡覺了……

    李靖還不想永遠的睡去,他現在雖然無官無職空有爵位職銜,但是閑居家中含飴弄孫閑來著書立說品茶享受,亦是一件人生快事。

    而且他從不覺得關隴集團能夠在李二陛下的壓迫之下取得勝利。憑借在軍中培植勢力就能夠與李二陛下分庭抗禮?李靖隻想說一句,你們想得太天真……

    微微沉默,李靖並未回身,依舊注視著窗外的冬景,緩緩說道:“你知道剛剛某吟哦的這幾句,出自何處,有何寓意?”

    王敬直一愣,出自何處?

    “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

    喃喃複述一遍,王敬直搜腸刮肚,著實想不起這句話的出處。他自幼博覽群書,向來以記憶裏驚人而自傲,難道並不曾是某位先賢的名言警句?

    隻好說道:“恕晚輩寡聞,以往從未聽過。至於寓意……是說大秦昔日一統六合之榮光。”

    李靖搖頭失笑:“你果然不懂。”

    如何能懂呢?

    一個半輩子都鑽在故紙堆裏皓首窮經的儒生,如何能懂得這裏頭的錚錚鐵骨、汩汩鮮血?詩詞典籍寫得再好,又如何能寫得出老秦戰士那衝天的血性、血染的風采?

    一群隻知有家、不知有國的豚犬,如何理解捐軀赴國難的意義?

    昔年天下七分,群雄並立,老秦戰士就是懷著這樣的信念身著布衣棉甲手持簡陋武器,與天下最精銳的魏武卒一次又一次的死戰,鮮血染紅了河流,骸骨堆滿了山穀,整整二十年時間一代又一代的大秦兵卒前赴後繼,終於從魏國手中奪取河東之地,打開了掃滅六國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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