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恨不得將房俊捏扁了嚼碎了吞到肚子裏去。

    這個黑小子太壞了,“落井下石”的手段玩得嫻熟無比,被他這麽損人不利己的一搞,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算是要完……

    褚遂良不明白房俊為什麽要搞死自己,他也顧不得去想,跪在地上將頭磕得“梆梆”作響,一會兒功夫腦門兒就烏青一片。

    “陛下,微臣確實有錯,但是微臣不敢欺瞞陛下啊!微臣的確勸過鄭國公多次,故此這一次鄭國公忽然回心轉意,微臣自以為是自己勸阻的功勞,卻不曾想到是房駙馬的勸導起了作用,請陛下明鑒。”

    這人的確是才思敏捷,一轉眼珠兒就想到脫身之策。

    狡辯是肯定不行的,陛下最是討厭那種犯錯不承認的臣子,認為那是沒擔當。承認更不行,那不就是欺君罔上麽?丟官罷職都是輕的,搞不好就是流放瓊州……

    萬般無奈,隻能混淆視線。

    李二陛下果然蹙起眉頭,怒氣消減了幾分,口氣卻依舊嚴厲:“你當朕是好糊弄的嗎?真是該死!”

    褚遂良不知房俊也勸了魏徵,所以認為魏徵的回心轉意是他勸阻的結果,這倒也說得過去。至於跑到自己麵前邀功,雖然輕浮了一些,卻也不當大事……

    房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這老東西當真狡猾。

    褚遂良不知房俊為何針對他,房俊自己卻是清清楚楚。

    看他不順眼以及以往的齷蹉不睦算是一方麵,但是房俊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去對付一個皇帝近臣。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個褚遂良日後會成為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

    曆史上李治廢後想要冊立武媚娘的時候褚遂良堅決反對,並不是他對大唐帝國有多麽忠誠,而是站在關隴集團的立場上不得意做出的態度。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全力擁護王皇後,因為王皇後出身太原王氏,是關隴集團的“自己人”,武媚娘則什麽都不是……

    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這原本無可厚非。

    但是褚遂良其人毫無風骨可言,在被李治貶黜愛州之時,上疏李治求饒。言道“臣在李承乾與李泰爭奪儲位之時便已經效忠陛下”,暗示若非有他李二陛下麵前說好話,這皇位未必就是李治了。他打了一張感情牌,希望能感動李治念及昔日功績回心轉意。

    要說這也算是實話,褚遂良的確在李治登基的過程中出了不少力,然而對於此刻完全被武媚娘的枕頭風哄得迷迷糊糊的李治來說,並沒有什麽用……

    武媚娘恨極褚遂良,事實證明一個女人的恨意是很有可能“綿綿無絕期”的,甚至在褚遂良死後亦不解恨,將其家人子孫悉數流放安南,此生不得回到長安。

    現在曆史變了很多,武媚娘成了自己的小妾,李治大抵也很難有機會登上皇位。但是曆史有其慣性,褚遂良靠向關隴集團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房俊現如今與關隴集團當麵鑼對麵鼓的硬懟,怎麽會任由這樣一個關隴集團的心腹留在李二陛下身邊?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自己下了絆子……

    所以哪怕此人不能鏟除,也必須使其遠離李二陛下。

    房俊心念電轉,知道李二陛下現在處置褚遂良的心意已經很淡,便說道:“陛下,這件事起居郎有錯,但是罪不至死……”

    李二陛下有些尷尬,我隨口說說而已啊,這麽點事兒還能就將人砍頭了?可他還不能說“我就是隨便說說”,他是皇帝啊,皇帝是要威嚴剛正的,怎麽能隨口胡說呢?

    金口禦言,說了就得算,否則威嚴何在?

    褚遂良卻差點嚇死,陛下雖然嘴上說“該死”,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不過是一句氣話,不當真。可是你這麽鄭重其事的說出來是要幹嘛?

    他心裏撲騰撲騰的跳,眼巴巴的瞅著房俊,求神拜佛希望房俊嘴裏能說句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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